早就来了,而后便一大清早就跪在佛前,个个都是信女模样。

&ep;&ep;这自然是做给人看的。

&ep;&ep;顾清霜便开始每日去佛前供经,也不吝哪位嫔妃在殿里、不管那一位在不在,她只做自己的,日日去佛前供上两卷。

&ep;&ep;这些日子攒下来的佛经便一卷卷少了下来,到了腊月廿八,手里已只剩下六卷。

&ep;&ep;若这三日里皇帝还不来,那便是过年太忙,顾不上来了。

&ep;&ep;“不来也无妨。回头央人往宫里跑一趟,将佛经献给各宫嫔妃。”她手里捧着佛经,一壁往正殿走着,一壁嘱咐阿诗。

&ep;&ep;过年大好的时候,千福寺送去佛经就是送吉利,各宫嫔妃都会高兴。这事不论央谁去办,都必定能得赏,不怕宫人们不乐意帮忙。

&ep;&ep;阿诗笑说:“那不如我自己走一趟,若碰上尚仪女官还想请姐姐回去,我还能趁机耍赖讨个压岁钱。”

&ep;&ep;顾清霜含笑睨她:“多大了,还压岁钱?你不害臊。”

&ep;&ep;几句话的说下来,已至佛殿门前。门前有两级台阶,海清宽大又长,顾清霜下意识地垂眸拎起衣摆,行上去再抬眼,正见一人迈出门槛。目光落在她面上,那人神情一顿。

&ep;&ep;顾清霜的笑容骤然淡去,垂眸颔首:“施主。”

&ep;&ep;“清霜……”他轻轻地启唇唤她,她忍不住抬眸去看。他还是和她印象里的一样,面如冠玉,眸如星辰,不似当今天子那样英气凛人,却更是温润如玉。

&ep;&ep;他的声音亦很好听。她曾醉心于这个声音,喜欢他叫她的名字,也一直记得他含着笑说“我们的名字都有一个清字,是天赐的缘分”。

&ep;&ep;她当时被他迷得丢了魂了,便真信了那是天赐的缘分。

&ep;&ep;眼下,她眼里已生不出一点感情。

&ep;&ep;可也大约是隔得时日久了,她心头亦没了那样忍不去的恨意。

&ep;&ep;她将一切情绪都藏了下来,看一看他,提步就要绕过去。

&ep;&ep;贺清晏侧迈一步,将她挡住:“清霜!你给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那件事我……”

&ep;&ep;“贫尼法号妙心。”她声音平淡,“施主若想拜佛,请自行入殿;若想供灯敬香,贫尼可为施主寻殿中值守的师父来。”

&ep;&ep;他好似一下子泄了气,想说的话都被卡住。目光在她面上盯了一会儿,又不甘心:“我们谈谈。”

&ep;&ep;顾清霜只想从他身边绕过去:“贫尼要去供经了。”

&ep;&ep;他还是伸手挡她:“皇上正陪太后在后殿与净尘师太论经,你进去恐不方便。”

&ep;&ep;顾清霜不禁眼底一亮,更想快进殿去。贺清晏却因那一点光泽生出希望,蓦地伸手将她手腕攥住:“清霜!”

&ep;&ep;顾清霜惊喝躲闪:“松开!”

&ep;&ep;阿诗也吓了一跳。这可是佛堂门口,和女尼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便赶忙上前拽贺清晏:“侯爷别这样,姐姐业已出家,侯爷也已大婚,何苦还这样不依不饶?”

&ep;&ep;他固执不肯松手:“我们谈谈。清霜,我心里是有你的,婚事实是……”

&ep;&ep;“松手!”顾清霜忍不住提了音,尖而清亮,“你放开我!”

&ep;&ep;“清霜!”

&ep;&ep;“观文侯。”他身后的殿门里忽而压来三个字,沉稳而缓。

&ep;&ep;顾清霜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一栗,下一瞬即松开她,回身长揖:“皇上圣安,太后金安。”

&ep;&ep;她也定住神,立掌颔首:“皇上、太后万安。”

&ep;&ep;她声音里隐不去的两分轻颤令萧致的目光在她面上停了停,太后倒没看她,打量着贺清晏,神色多有不快:“佛门重地,你这是干什么?”

&ep;&ep;“臣……”贺清晏哑然,“臣忽而得见故人,一时失态,太后恕罪。”

&ep;&ep;顾清霜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不吭声,原本立掌行礼的手垂下去。她的手腕白皙细嫩,被贺清晏那样一攥,直攥得泛起红痕。

&ep;&ep;这悄无声息的小动作自引得皇帝又注意两分,她酝酿着泪意,鼻中一酸,眼眶也泛起红来:“贫尼已出家多时,早已忘却红尘故人,施主日后还请自重。”

&ep;&ep;贺清晏显有话想说,张了张口,碍于圣驾在前又忍下来。

&ep;&ep;太后睇了眼顾清霜:“哀家来千福寺的次数也算不少,倒没见过这位师父。”

&ep;&ep;顾清霜行上前两步,施礼下拜:“太后安。贫尼妙心,原是尚仪局宫人,几个月前来的千福寺。”说出的话半个字不假,不该提的半个字没提。

&ep;&ep;太后点点头:“妙心师父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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