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大师父,二师父……”柳小桑眼圈一红,身体摇晃了一下,幸亏边上有仆妇扶住了她。

&ep;&ep;“别说了,进去洗把脸,喝两口粥,睡一觉。”冯铮握住她的手,跟着一块进去了。

&ep;&ep;“嗯。”柳小桑抓着冯铮的手,让仆妇搀扶着,进去了。

&ep;&ep;柳小桑后头,钱宝儿也下来了,他看起来黑了,那脸还是走时候圆乎乎胖嘟嘟的,两只眼睛下面却青黑一片,且身上穿的衣裳明明是走的时候就有的旧衣,如今回来却反而晃晃荡荡肥大了许多。

&ep;&ep;钱宝儿吸吸鼻子,卢斯以为他要哭,这小子明明是个男娃,却是家里最能嚎的爱哭包,谁知道钱宝儿只是吸鼻子,却并没哭:“二师兄,我回来了!小桑……没事吧?”

&ep;&ep;卢斯抬手,在钱宝儿后脑勺上“爬!”的打了一巴掌:呵呵~~老头儿~你当初打我,我打你儿子,有本事你活着回来找我啊~

&ep;&ep;“二师兄……”钱宝儿可怜兮兮的摸着脑袋。

&ep;&ep;卢斯笑:“好小子,总算像是个男人了。”

&ep;&ep;可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钱宝儿嘴一撇,终归是没忍住:“二师兄!!!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

&ep;&ep;看看扑在自己怀里的小鬼,卢斯白眼看天,没把他揭下来扔一边去,而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ep;&ep;“行了,别哭了,回来了,不是该高兴吗?”

&ep;&ep;——柳小桑和钱宝儿所在的州府去年连降暴雨,一些低洼的村子先遇水淹,后又爆发瘟疫。现在国家面对瘟疫的应急机制已经十分的成熟,柳小桑和钱宝儿不用说都留在了第一线。这与一场瘟疫的搏斗,不比战场上的生死相搏不比战场上的搏杀轻松。卢斯和冯铮一直以为钱宝儿会临阵脱逃,都想好了到时候要用爵位换这小子的一条命,可没想到他不但撑下来了,还立了功劳。

&ep;&ep;所以说,钱宝儿终归有一半是来自钱老头,自有其坚韧。

&ep;&ep;钱宝儿总算是不哭了,但是……他走不动路了。

&ep;&ep;“二师兄……”钱宝儿自己也窘迫得很,可他是真的站不起来,两条腿哆嗦,两只脚发麻,让他站在原地还勉强能立住,让他迈步,立刻就朝下倒。

&ep;&ep;毕竟是养在身边十多年的孩子,卢斯叹一声,把钱宝儿给架起来,一路架到他房里去了——公主抱?别想,只有他家正气小哥哥能享受到。

&ep;&ep;到了房里,放在床上,钱宝儿来不及再多说点点什么,就睡死过去了。卢斯也不吵他,只是让小厮备好温热的蜂蜜水,等他醒了喂他。

&ep;&ep;等到天色昏暗,出城的三位也回来了。

&ep;&ep;“爹!父亲可真是老姜!”高兴一回来,就对着卢斯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坐在他俩对面,将情况详详细细的说了起来。

&ep;&ep;三人带着无常到了孙家老窑,说要见他们主家,结果等了没一会,突然里头就闹了起来,原来这窑厂的主人孙炕竟然要拿烛台捅自己,让伙计发现,如今里头正是相持中。

&ep;&ep;听他们来了就自杀,这明摆着是有事。无常当即也冲了进去,那孙炕见了他们,终于是扔了烛台,也坦言了自己的所为。

&ep;&ep;孙炕年过五十,他原本有个儿子,叫孙文西,这孩子是他三十岁上得了,这年月也算是老来子了,且他的老妻为了生育这孩子死于产后血崩。孙炕并没再娶,对这个孩子更是珍之重之。

&ep;&ep;孙文西少年时也还好,虽然不算什么神童,但知道努力,十八岁上头总算是过了童生试。别看就是童生试,但孙炕已经极其高兴了,且已经给儿子张罗了一门亲事,可谁知道,孙文西不要他给他定下的好人家的黄花闺女,却看上一个花楼里的小倌儿。

&ep;&ep;这小倌儿乃是他跟着同窗出去皎月楼“交际”的时候认识的,叫白晶儿的,孙文西迷白晶儿迷得要死要活。

&ep;&ep;孙炕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儿子认定了白晶儿,死也不回头,更何况,儿子喜欢男人,也确实不能给他找姑娘。孙炕软了下来,就愿意帮白晶儿赎身。

&ep;&ep;可谁知道,他们愿意,白晶儿自己不愿意!

&ep;&ep;白晶儿年纪其实比孙文西还大,已经是二十出头了,在小倌儿这个行当里头早就不吃香了,但他弹了一手好琵琶,所以算是半个乐师。他有自己的心仪之人,只是那人也是楼里的小倌儿,他们已经积攒够了两个人的赎身银子,只是还得攒下未来半辈子的活命钱,这才到如今还没离开。

&ep;&ep;孙文西不信,表示自己乃是和他结契的,下半辈子再不会有旁人。总算是说动了白晶儿,可白晶儿表示要再想几天,让孙文西回去等等。

&ep;&ep;当时孙炕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是孙文西却只顾着欢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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