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启近在z市有一座摩天大楼。

&ep;&ep;他身材高大,面容和启正有些类似。

&ep;&ep;站在大楼顶层巨大厚玻璃窗户前,启近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烟。今天天气晴好。在这个高度100天里有90天他都只能看到云雾。

&ep;&ep;启近内心是居高临下的冷漠,俯视着下面错落有致的一栋栋建筑物,还有远处没入都市丛林的夕阳。江对岸的大楼上,通体的电子屏上不断地变化着巨幅广告。

&ep;&ep;时光流转,当年的小破巷子,如今成了全世界的金融之都。

&ep;&ep;有人浮起来,有人沉下去。顶层的风景与底下看到的,自然不一样。

&ep;&ep;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望着不远处的x集团总部大楼,终会写上他启近的名字——那是一座四平八稳的建筑,并不和周围的大楼拼高度、拼造型,稳重而实用。

&ep;&ep;突然,一只白色的鸟撞到玻璃幕墙上,惊的启近骂了一声国骂。

&ep;&ep;每一秒钟这个世界上都有人死亡。有人纯粹的自然力量下死亡,有人在同类的阴谋伤害中死亡。以至于天灾人祸不过是新闻报道里的只言片语。

&ep;&ep;他又看了一下手表,应该有人给他打电话了。启近感到有些紧张,他希望不要出任何差错。他出的价格很高,但考虑到最后带来的丰厚收益,它便宜的就像白捡来的一样。

&ep;&ep;**

&ep;&ep;钟晚亭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楚明白自己和有钱人的差距。

&ep;&ep;启正真的非常自律。也非常难搞。身为一个病号,他毫无病号的自觉。凌晨还在开越洋会议,被查房的护士勒令睡觉,色厉内荏地宣称如果不听从医嘱就把他赶出去。

&ep;&ep;总之,钟晚亭看着略显尴尬的启正感到忍俊不禁。也许在他的人生里,没有这么窘迫过。

&ep;&ep;门外的安保也绷不住面皮,微笑着让她进去。

&ep;&ep;“启先生...”

&ep;&ep;“叫我will就可以了。”

&ep;&ep;“will。”钟晚亭从善如流。“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启正同时说。显然护士的声音吵到了她。

&ep;&ep;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穿着病号服,显得年纪格外小。

&ep;&ep;“嗯,怎么说呢。”他选择先回答她的问题,浮起一丝苦笑。或许是室内太昏沉,只有外面大片雪色映出来的光照进来,照得他眉眼静谧,像是夜色下平静的海。他说:“其实并不好,我睡不着。所以不如起来工作。”带着叹息般的调子,揉着一点男人独特的低沉气音。

&ep;&ep;钟晚亭有些诧异听到启正的自白,也为此时他脆弱又格外英俊的模样感到心惊。

&ep;&ep;难怪之前女员工们总是感叹总裁不出道真的可惜了。是她后知后觉。

&ep;&ep;“我听说人在遭遇极度精神压力和心理重创时,并不会立即感到疼痛,因为神经系统失去了平衡,会疯狂分泌各种激素,反而会导致过度兴奋。”

&ep;&ep;“那么你呢?”他轻柔地问,仿佛是怕戳破静谧的湖水中倒映的月亮。

&ep;&ep;“我似乎是另一个极端,雪崩的记忆仿佛蒙了一层雾一样。”钟晚亭的脸在半暗中显得尤其温润,皮肤光泽像玉一样。“有点,应该说是,大脑选择不去回忆吧。”她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

&ep;&ep;这样的笑容令人心碎。

&ep;&ep;他招手示意钟晚亭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木质香,不知道他习惯用什么,闻着就是一直温暖干燥的松木感,但带着一种冷静的克制。

&ep;&ep;“也睡不着吗?”他问。

&ep;&ep;医院里暖气开的很足。钟晚亭的额头微微出了些汗。

&ep;&ep;“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可是又很害怕。”她静静地说,手却微微发抖。“总是在脑子里一遍遍过,但是又好像看不清楚,恍恍惚惚的。”

&ep;&ep;她望着窗外,拼命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可是最后还是没忍住,两行泪从她眼角滑落,她飞快地用手抹去,抿着唇吸了吸鼻子。

&ep;&ep;钟晚亭刚刚梦见了小时候。梦见她在家里,那个时候家里还比较简陋,全家人都在一起笑吟吟地吃饭。忽然——一切都被冲走了。

&ep;&ep;那样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