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没有再多言,因为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没有力气再多说话了。

她躺在临时搭建的床铺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双眼放空,像是透过天花板看向了那些回忆。

大婶面色安详,带着一丝释然的表情。

宇文雪意识到了大婶的情况不对劲,赶紧出门去喊大夫。

可是当她和大夫赶到的时候,大婶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一刻,宇文雪的脑袋一片空白。

一直到大婶被全副武装的人抬出去,她睡过的被褥床铺也全都被收走消毒之后,宇文雪才反应过来。

她看东西越来越模糊,有一股热流从眼眶中流出,可她不敢擦拭。

因为她还没有换衣服。

等到她换了衣服,见到虞牧淮之后,这才嚎啕大哭。

虞牧淮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宇文雪,默默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那之后,宇文雪又亲眼见到了好几个病患的死亡。

之后她再没有像这样哭过。

见过越来越多尸体,宇文雪也越来越坚强,最后已经能够很淡定地面对死亡这件事了。

旁观了他人的生死之事,对宇文雪有很大的影响。

她对生命看得越来越透彻,从前一些可能会要死要活的事情,如今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一些情绪上的小事罢了。

过段时间再见到宇文雪,虞牧淮都觉得她的气质有很大变化。

整个人沉稳内敛了不少,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娇娇公主了。

娄允昇也有些怔愣。

他不知道宇文雪具体哪里变了,但就是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了。

而且宇文雪对待娄允昇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前段时间,她很排斥娄允昇,见到都想要绕道走的那种,实在迫不得已要和他说话,都像是强忍着什么。

但是如今再面对娄允昇,她已经十分淡定了,不卑不亢,不悲不喜。

真正做到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从前的她看到自己就欢欣雀跃,现在却是爱答不理。

是爱消失了吧。

原来爱是这么轻易就会消失的么?

娄允昇伸出了手,可是什么都没有握住。

他站在原地,满面哀伤地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然后闭上了眼,握了握拳,将拳头放在胸口的位置,感受着自己心碎的声音。

娄允昇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仓皇寂寞,像是孤身处于荒凉的沙漠中亟待一口清泉的旅人。

焦灼,却又手足无措。

他又沉浸在自己的伤怀中难以自拔了。

护卫们面面相觑:主子又开始油腻腻了......

千燃在出了馊主意之后没几天,便又领命出城了。

谷水城内人口数量大,仅靠一次性的物资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再去与各个粮商、草药商等等协调运送物资。

好在这几年娄允昇也攒了不少钱,他的暗卫中也有专门负责后勤和赚钱的,因此资金还算充裕,能够支付得起。

不过现在毕竟是要承担一整座城的生活所需,还有额外的医疗费用,开销实在是不低。

虞牧淮和商贩们谈价格的时候,全都是以端王府的名义去谈的,因此最后这笔费用全都要落到娄允昇的头上。

商贩们知道端王是讲诚信之人,而且也都听说了谷水城的事情,都给的是最低的成本价,也不急于当下收纳全款。

但仍然是一笔说出来会吓到人的数额。

当千燃带着物资进城,并且将这些费用报给娄允昇的时候,他的眼角抽了抽。

除了心碎的声音,他又听到了心在滴血的声音。

都要怪张成栋,都要怪那群半路克扣物资的贪官,都要怪娄允贤。

想到这里,娄允昇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好在谷水城内的情况随着每个人的努力,正在一天天的好转。

一个月之后,城内的新增病患就接近于零了。

之后城内隔离点里面的病患数量每天都在减少,空气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清新。

从第一座隔离点腾空消毒转做其它房间,到清扫完成最后一座隔离点,期间相隔了一个多月。

整座谷水城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彻底战胜了这次瘟疫。

当最后一个疫病的患者痊愈之后,娄允昇便派出自己的亲信,快马加鞭送信前往皇城,告知皇上这个喜讯。

不过谷水城暂时也还没有解封,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将城门打开,彻底宣告疫情结束。

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导致有心之人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娄允昇派出去的人是秘密出发走小路的。

城门依旧紧锁,隔绝了外面一切试探的眼光。

城内的生活照旧。

娄允昇暂时并没有将战胜疫情这件事宣布给众人,因此城内的百姓们还是按部就班的生活着。

老百姓们还不知道城内的病症患者已经清零了,大多数人都是安分守己待在屋内,出行都带着面巾和一些防护的衣物。

娄允昇主要是担心告诉老百姓们这件事之后,他们就会太过亢奋,想要赶紧出城,这样就会将消息暴露出去了。

所以按兵不动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不过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私底下却是暗潮涌动。

自从两个多月前,朝堂上商议过谷水城瘟疫的事情之后,这件事就再没有了音讯。

似乎谷水城被人们刻意遗忘了。

谷水城定期会有信件送出,但是外面的人不允许城内的人出来,于是只能是将信件递交出去,再由外面的人送往皇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