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申参不是齐国人,也不是魏国人,他是赵国人。

&ep;&ep;秦王异二年,赵国灭亡,他的大部分兄弟都被活埋在了晋城外的大坑里,他是少数几个逃出生天的人。

&ep;&ep;申参站在山岗上,看着漫天的火光,听着痛苦的哀嚎,指天为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ep;&ep;赵魏韩曾同属一个晋国,但韩国太弱,能苟全于乱世已是最大的幸运,更不会妄想与秦国争霸,于是申参投奔了魏国,帮魏国探查秦国的地形与布防。

&ep;&ep;他来到边远的邰州,这里之外,就是秦国的边线。

&ep;&ep;与秦氏夫妇的相遇,纯属偶然。申参当时一失足从坡上摔下来,断了条腿,被路过的秦父救下。

&ep;&ep;秦氏夫妇是好人,一直留申参养伤,不求回报。

&ep;&ep;那个时候,秦徵才四岁,妹妹一岁多一点。秦母不忙的时候在院子里缝衣唱歌,秦徵在一旁帮母亲摇妹妹的小床。母亲忙着带妹妹了,他就一个人在院子里骑木马玩。

&ep;&ep;秦徵骑着他的木马,蹦到躺在椅子里、架着腿的申参身边,奶声奶气地问:“叔叔,你要骑大马吗?”

&ep;&ep;申参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叔叔的腿摔伤了,骑不得你的大马。等叔叔好了,叔叔带你骑真大马。”

&ep;&ep;“有多大?”

&ep;&ep;“有……”申参双手随便撑开了一个宽度,比划了一下,“这么大。”

&ep;&ep;“这么大?”秦徵跟着比了个一样的宽度。

&ep;&ep;“这么大!”申参又撑宽了一些。

&ep;&ep;大人的游刃有余,小孩子短胳膊短腿的,便要使劲撑开手,撑到最大。

&ep;&ep;坐着的申参一把就抱起了秦徵,举过头顶,“像这样!骑马喽!”

&ep;&ep;小孩子咯吱咯吱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展开双臂,像一只等待飞翔的雏鸟。

&ep;&ep;一开始申参得知秦氏夫妇的身份时,确实有接近探听的想法,不过后来就放弃了。一来是他们真的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家,二来是不想害他们。

&ep;&ep;所以,申参腿伤稍好一点,就准备告辞,说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再叨扰。

&ep;&ep;秦父以为申参是不好意思白受这份情,好言相留:“先生莫急着走。犬子要启蒙了,但一直找不到好老师。先生若是不嫌弃犬子顽劣愚钝,不知可否先教教犬子读书习字,也好让愚弟再慢慢找个先生。”

&ep;&ep;申参知道这是挽留的借口,看到站在秦父身边的秦徵,还是答应了。

&ep;&ep;也许是长久漂泊后,对于安定平和的依恋,让申参不舍得拒绝。

&ep;&ep;然而再如何不舍,这里终究不是申参的归属之地。逗留大半年后,魏国那边无数次催促他,他再次与秦父告别。

&ep;&ep;尚小的秦徵很不开心,抱着申参的大腿,说他想跟师傅一起骑大马、出去玩。

&ep;&ep;小孩子的天真之语,哪里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ep;&ep;申参蹲下身子,哄骗着秦徵:“等阿徵再长大些,好不好?”

&ep;&ep;随后数年,申参每年都会抽空回到邰州,逗留一两个月。申参自己都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会锲而不舍地回来,为探望恩兄,为教导弟子,抑或是,对宁静生活的眷恋。

&ep;&ep;这就是他们,向往着和平,而又背负着仇恨。

&ep;&ep;秦徵八岁那年,妹妹夭折,秦母伤心过度,不幸流产。接连的打击,让秦母身体每况愈下,精神恍惚,连带着秦徵的情绪也受到很大影响。

&ep;&ep;秦父十分担心,知道申参这次要去的地方不是很远,就趁机拜托申参带秦徵出去散散心。

&ep;&ep;男孩子总是热爱冒险的,每次申参要走,秦徵都会说想一起去,这次也算如他的愿。

&ep;&ep;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从那以后,申参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经常会带着秦徵到处游览山河。他们去过平阳,去过崤关,还去过申参曾经的乡国。

&ep;&ep;沿着曾经的战线一路向东,途径旧时的战场。十余年过去,这里仍旧一片荒芜,四顾萧条。荠麦弥望,杳无人烟。

&ep;&ep;每到一个地方,申参会和秦徵讲起这个地方的地志传说。而对于这些战野残迹而言,文明已经埋没,只余下轰天动地的战争故事。

&ep;&ep;即使时过经年,申参仍然无法提起惨烈的故国,于是他讲了魏韩于此更久远的交战,甚至像说书人一样留下了悬念,问一边的秦徵:“你觉得谁赢好?”

&ep;&ep;十几岁的秦徵站在高岗上,望着满目的废池乔木,心中怆然,“我觉得没有打仗好。”

&ep;&ep;没有战争……

&ep;&ep;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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