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我好不容易压下了人心浮动,还把李石这个麻烦玩意儿弄走了。到时候我顺带给皇上修书一封,就说摄政王余孽也太猖狂了,简直是在打他的脸,想必皇上也会大肆整顿,摄政王的余孽就不会咬我们咬得这么紧了。”

&ep;&ep;“你看我谋划得多好,你好歹也醒过来夸夸我呀……”苏令德低声嘟囔着,伸手戳了戳玄时舒的脸颊。

&ep;&ep;然而,从清晨等至深夜,等她迷迷糊糊地沉入睡梦之中,她身边的玄时舒也依旧没有醒来。

&ep;&ep;*

&ep;&ep;苏令德又沉入了那个她反复做过很多遍的噩梦。

&ep;&ep;挂着血红灯笼的楼船,一个又一个向楼船走的人。她依旧站在那叶孤舟之上,抓不住任何人的衣袂。

&ep;&ep;可这次的梦境与先前又有不同。

&ep;&ep;她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玄时舒。

&ep;&ep;他坐在轮椅上,在人群中突兀又显眼,他也像她们一样回过头来看她,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她,然后从轮椅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ep;&ep;苏令德既惊又喜,她焦急地想要向他奔去,可黑色的浪在她脚下奔涌,她怎么也跑不过去。

&ep;&ep;她心急如焚,拼尽全力呐喊:“不要去!”

&ep;&ep;玄时舒一言不发,只是抬眸扬手,一支银色的箭破空而出,射破了楼船上血红色的灯笼!

&ep;&ep;楼船变成柴火,转瞬就在幽暗深海之上点燃一片烈焰。

&ep;&ep;而玄时舒,就站在烈焰之中,他又回头看她,唇边似有笑意:“令令……”

&ep;&ep;他和她们一样,都要说出诀别之语。

&ep;&ep;“王爷!”苏令德不想听见这生离死别的话,一声悲呼,猛地从梦中惊醒。

&ep;&ep;她甚至还没有完全清醒,就下意识地从小榻上下来,立刻扑到了玄时舒的床边。

&ep;&ep;玄时舒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苏令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所触之处,滚烫如同梦中的烈焰。

&ep;&ep;“相太医!王爷发烧了!”

&ep;&ep;*

&ep;&ep;月色藏匿的深夜,连星辉也黯淡无光。万顷碧波失去了原本的透亮,只像一块黑色的、遮蔽了所有光亮的墨布,跟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ep;&ep;在这块墨布上飘摇的楼船,倏忽亮起几盏灯,像是螳臂当车般的试图照亮黑夜。

&ep;&ep;人人都从梦中惊醒,紧张而又焦急地等待着船厢内的结果。

&ep;&ep;相太医把过脉,施过针,看着替玄时舒更替额头上的凉巾子的苏令德,这位老太医颤颤地跪了下来,一言不发,老泪纵横。

&ep;&ep;众人的心如石沉大海,都跟着跪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ep;&ep;唯有苏令德,视若无睹地拿一块新的冰好的巾子,小心地放在玄时舒的额头上。

&ep;&ep;曹峻不忍心,咬着牙道:“王妃,明早船到望苗县,就掉头回应天城吧。”

&ep;&ep;苏令德从盆中捞起一块新的帕子,静静地给玄时舒擦拭身上的汗,她没有回头,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曹大少爷,你要是想回去,请自便。”

&ep;&ep;曹峻一步向前,单膝跪在了苏令德身边:“你难道还想去支叶城吗?如果,在去支叶城的路上……现在回应天城还来得及。”

&ep;&ep;如果玄时舒在去支叶城的路上丧命,如今天气炎热,就算在棺中放满冰块,恐怕玄时舒的尸首也难以须尾俱全地回道应天城。

&ep;&ep;但是,曹峻拧眉看着床上的玄时舒,没有把话挑明。

&ep;&ep;苏令德置若罔闻地轻轻擦过玄时舒的脸颊和脖颈,笃定无疑:“是,我们还要去支叶城。”

&ep;&ep;曹峻听见她的话,心底竟是急与气并升,绞痛与哀楚甚至让他分不清,他究竟是在为玄时舒而悲,还是……为自己而悲。

&ep;&ep;曹峻一把攥紧苏令德手中打算替换的汗巾,他神色认真而又哀痛地看着苏令德:“你还不明白吗?阿舒生死一线,你不让船掉头回支叶城,又要怎么面对太后的痛心疾首和雷霆之怒?”

&ep;&ep;苏令德手下用力,可她扯不出汗巾,她便索性松开手,冷静地看着曹峻:“我不明白。”

&ep;&ep;“我只知道,只要王爷一息尚存,我就一定要去支叶城。只有那里才有生机,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夺这一线生机。”苏令德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铿锵。

&ep;&ep;曹峻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拿起新的凉巾子,重新叠放在玄时舒的额上。他不明白,她如何能在他们未见的这些时日里,急速地成长了起来,如蝶破茧,蝶翅上生出他从未设想过的花纹。

&ep;&ep;白芷沉默地将熬好的两碗药端了过来,她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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