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虞清晚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ep;&ep;看着清澈的水流缓缓流淌进杯里,她忍不住有些走神,耳边又响起中午她给谈砚打电话时,谈砚对她说的话。

&ep;&ep;“最开始认识贺晟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就是医生和患者。”

&ep;&ep;“他有很严重的长期失眠症状,最开始时,每天的睡眠时间不到四个小时。他对自己的状况一直是很悲观的态度。换句话说,他对生存的欲望并不强烈。所以一开始只能用药物治疗,后来有所好转时,才慢慢转变成心理治疗。”

&ep;&ep;“他还存在潜在的遗弃症状,自我厌弃,很大可能是和童年经历有关.....”

&ep;&ep;虞清晚知道,在她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好像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

&ep;&ep;他不在意邻里街坊背地里的辱骂,也不在乎那些追债的人要不到钱时,在家门口泼油漆,大口破骂他是父母都不要的野种。

&ep;&ep;在贺晟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已经离开,将他交给养父周成抚养。

&ep;&ep;周成酗酒赌博,四处借钱,把贺晟本该圆满的人生生扯进泥潭里。

&ep;&ep;他忍受着苦涩不堪的生命,想任由自己在泥泞里腐烂。

&ep;&ep;或许在他的心里,他先是被他的母亲抛弃,而后又被她抛弃。

&ep;&ep;虞清晚始终记得她从临西离开的那天。

&ep;&ep;那天,大雨倾盆,雷声轰隆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能将天空撕裂开。

&ep;&ep;少年像是受了伤的野兽,脸上遍布伤痕与灰尘,绷紧的背脊,每一寸骨骼都透着隐忍,眼尾也被逼得泛起红。

&ep;&ep;雨水顺着额发滴落,冲刷他的脸颊,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泪。

&ep;&ep;他执拗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她,遍布淤青的唇角慢慢勾起讥诮的弧度。

&ep;&ep;“虞清晚,你骗我。”

&ep;&ep;他挣扎着想要去追她,雨水却一点点压垮他的背脊,唯有那双写满偏执和爱意的眼,仍在卑微又固执地望着她。

&ep;&ep;雨滴沾湿了他翕动的眼睫,少年的声线混在雨声里,分外沙哑。

&ep;&ep;“求你,别走。”

&ep;&ep;直至温水一点点从杯里溢出,终于将虞清晚的思绪拉回现实。

&ep;&ep;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蹲下身将地上洒出来的水慢慢擦干净,平复着心绪。

&ep;&ep;突然,门铃在这时响起。

&ep;&ep;收敛起混乱的思绪,虞清晚放下水杯走过去,打开门,便看见虞姝站在门外。

&ep;&ep;她踩着高跟鞋,一身黑色风衣,依旧是那副干练精致的模样,

&ep;&ep;相较于上次见面,虞姝的眉眼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倦。

&ep;&ep;她弯了弯红唇,开门见山地问:“有空吗?我们聊聊。”

&ep;&ep;-

&ep;&ep;是夜,街道上车水马龙,闪烁的霓虹倒映在布满白雾的玻璃窗上。

&ep;&ep;画室附近的咖啡店内。

&ep;&ep;侍者端上两杯咖啡,随后端着托盘离开,只留下角落里安静的两人。

&ep;&ep;虞姝红唇勾了勾,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率先打破安静。

&ep;&ep;“真没想到,我们竟然是半个姐妹。”??g

&ep;&ep;虞清晚没回她这句话。

&ep;&ep;世界的确太小,虞姝的父亲竟然是她父亲的亲弟弟,那虞姝的确算得上她的半个姐妹。

&ep;&ep;这是这点微薄的亲情,虞清晚不想认,也觉得没必要认。

&ep;&ep;她有贺晟一个家人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

&ep;&ep;感觉到她态度冷漠,虞姝也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ep;&ep;“放心,我今天找你也不是为了来认亲的。”

&ep;&ep;虞姝知道自己父亲来找过虞清晚的事。

&ep;&ep;得知虞清晚嫁给了贺晟之后,虞逸德就打定了主意,想要重新认回这个曾经被他亲手丢弃的亲侄女,为了攀附贺家的权势。

&ep;&ep;可眼下看来,虞清晚并不想认他们这些亲人。

&ep;&ep;虞姝顿了顿,再次开口:“贺晟曾经是我的当事人,我毕业后打的第一起官司,就是他的。”

&ep;&ep;听到官司两个字,虞清晚眼睫一颤,诧异抬眸。

&ep;&ep;虞姝的语气不疾不徐,把曾经的事一一戳破:“当年,明明容钦华想要领养的人,是贺晟,沈知瑾的孩子。可是你却偷走了贺晟母亲留给他的东西,顶替了他的身份,去享受荣华富贵,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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