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死生悲欢瀟瀟去 (1) (1/2)

&ep;&ep;扶苏在床上翻来覆去，即便知道宋宣文已经离开，云月就在一墙之隔，他也锁好了门，但他就是睡不安稳，紧裹着棉被捲曲身体，额上冷汗涔涔，陷入梦境。

&ep;&ep;「你给我进去！」

&ep;&ep;再睁眼时，扶苏被村民推进四合院中反锁，他跌坐在地，不明白自己为何回到了那座害死父母的山村。

&ep;&ep;他惊恐拍门吼叫：「鼠疫真的不是我们害的！」

&ep;&ep;然而，手掌才触及铸铁门扉就被烫得缩手，村民在门前点了火，怒声道：「就是你们家收留那个生病的传教士害的！杀千刀的瘟生，就不该让你们家来村里定居！」

&ep;&ep;扶苏依稀记得，家里接济一名生病的洋人传教士，然而，传教士没有熬过疾病的摧残，死了也由他们家安葬。

&ep;&ep;三个月后鼠疫爆发，村民便把这笔帐算在他们的头上。他的父母不停解释辩驳传教士不是死于鼠疫，但村民就是不听。

&ep;&ep;扶苏没有法子，连忙往后门跑，可是屋子里也满是火光，满屋子的书烧得旺盛，想要越雷池一步，已经不可能。

&ep;&ep;恐惧湮灭了人性中的善意，恶意窜生。

&ep;&ep;扶苏不明白，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ep;&ep;今日还笑着对你的人，明日就能将你绑在木桩上以烈焰焚烧你。

&ep;&ep;他胸口的鏤空长命银锁也保不了他长命百岁。

&ep;&ep;「谁啊，救救我！」他哭喊着，面前出现一排排的因为瘟疫而死的尸体，其中还有他的父母亲。

&ep;&ep;扶苏奔向父母，手才触及父母亲的衣角，父母亲却陡然化成烧灭的灰烬。

&ep;&ep;他瞪大眼，这才发现自己被困在小小的身躯中，身在噩梦。

&ep;&ep;他对自己咆哮着：「醒来，闕扶苏快醒来，这只是梦，你无法改变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ep;&ep;然而，他越是挣扎，神识越是模糊，再也分不清梦境与真实。

&ep;&ep;周遭越来越烫，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逃离这场灾难，或者说噩梦，只能徬徨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ep;&ep;然而，烈燄灼烧，梁柱再也撑不住，瞬间倒塌，砸向了他！

&ep;&ep;「啊！」

&ep;&ep;扶苏惊醒了过来，满身冷汗，而窗外晨光熹微，天色已亮。

&ep;&ep;他梦见家破人亡的那一日，心里钝痛，几乎难以呼吸。

&ep;&ep;那场瘟疫夺走了他的父母，他的家被当作义庄停尸。

&ep;&ep;他受寒发了烧，村民将他当作染上瘟疫，连延聘医生帮他看看都不肯，直接将他推进屋里反锁，打算一把火将所有活人死人都烧个乾净。

&ep;&ep;扶苏自问恨不恨村民，他恨啊，但更恨生命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恨自己无力无能，宛若螻蚁。

&ep;&ep;然而，是与非都已是过往，就如一场梦魘，醒了便罢，未曾有过復仇的念头。

&ep;&ep;只是那日云月给了他一片长命锁的瞬间，扶苏有片刻的恍惚，随即明白那块长命锁不过是同盟的象徵，直到昨夜云月为他拦住了宋宣文之后，那片薄薄的长命锁的意义却已经远远超过它本身真正的重量。

&ep;&ep;扶苏不由自主看向云月所在的寝房，而后，环抱双腿，垂眸叹了口长气。

&ep;&ep;在他心底，少风永远是第一优先顺位。当云月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天津，他其实想问问少风的意见。

&ep;&ep;遇见夏荷华后，知道她们要去天津后，扶苏更想和少风分享他心中这一份期待，这一丝希望。

&ep;&ep;少风懂吗？

&ep;&ep;他无比期待今日能在火车站见到少风啊。

&ep;&ep;扶苏下了榻，罩上外衫，推开窗让凛冽的空气吹拂进屋，扫去胸间鬱闷，却见到外头飘着鹅绒大雪。

&ep;&ep;菊园寂静，所有的草木上头覆了一层薄雪，簷廊的扶手和台阶也积了一吋靄靄白雪。

&ep;&ep;这是今年第一场初雪，不知何时落下，也不知何时会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雪，等待着第一声的火车鸣笛声，他就要离开。

&ep;&ep;扶苏怀抱希望又惶惑不安，不知何因，心脏突突直跳。

&ep;&ep;「只是睡不好而已，不要想那么多了，云月想得很周到。上了火车后，一切就结束了，不会有事的。」他低喃，安慰自己。

&ep;&ep;云月吩咐他去龟奴藉口苏嬤嬤交代换掉大门的铜锁，趁机偷出铁栅栏的钥匙给云月，云月再把钥匙交给玉蕊和少风。玉蕊和少风趁着所有人熟睡时拿着钥匙打开门，再由外头锁上另一道铜锁。

&ep;&ep;龟奴们一时之间打不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