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道,“放心,我不会走远,待殿下将临川王等人一网打尽,我再回来看看。至于阿兄阿嫂,去岁初我南下归乡,顺道经过洛阳,与他们见过一面,所以‘甚为想念’就罢了,‘多年’却是谈不上的。其实我们时常联络,只是殿下一无所知。”

&ep;&ep;姜云琛:“……”

&ep;&ep;不得不说,父母和叔父确实很会保守秘密。

&ep;&ep;他叫住沈惟:“姑母请留步,我和晏晏还欠您一顿喜酒,您若不介意,我们可在此共饮一杯。”

&ep;&ep;沈惟欣然答应:“也好。”

&ep;&ep;纪家这座别庄里存着些窖藏,姜云琛出去找到纪先生,问他要了一坛宜春酒。

&ep;&ep;纪先生也受到邀请,笑眯眯地与三人举杯。

&ep;&ep;一坛酒很快见底,沈惟道:“先帝至死对家母念念不忘,但迟来的深情一文不值,无论他有什么苦衷,他辜负家母的真心、将她困在冷宫十年都是不争的事实,家母临终之前,早已对他不抱任何奢想。我很庆幸阿兄没有随他,太子殿下也不似薄情寡义之人,家母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

&ep;&ep;她一饮而尽:“愿殿下与晏晏永结同心,永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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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回宫途中,赵晏端详着沈惟给的瓷瓶,却不由自主地走神。

&ep;&ep;姜云琛曾救她性命、并在那场事故中失去记忆,她一直都知道,可再度听沈惟说起,心里还是像被什么攫住,难过得呼吸都有些滞涩。

&ep;&ep;若沈惟没有及时赶到,她与他一起去了也罢,但如果她侥幸活下来、他未能幸免——

&ep;&ep;那时候,她已经忘掉纪十二,听闻太子遇刺的消息,因伤势未愈,甚至无法参加他的丧礼。

&ep;&ep;待她随父亲回到洛阳,他早已长眠陵中,她儿时的玩伴、情窦初开之际的心上人,她连他临终一面都无缘见到。

&ep;&ep;而她永远不会知晓是他救了她,以及他曾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与她结伴同行、互许终身。

&ep;&ep;那段不为人知的记忆中,他们深爱过彼此。

&ep;&ep;忽然,姜云琛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ep;&ep;“赵娘子,晏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宛如梦呓,“我永远不会负你,你不要离开我。”

&ep;&ep;赵晏如梦初醒,戳了戳他的脸颊,无奈笑道:“你才喝这么一点就醉了?”

&ep;&ep;这酒量,简直不敢恭维。

&ep;&ep;却又轻轻道:“姑母都说了,你不像先帝,而是随了沈太后和陛下,我相信你不会负我,我也永远不会与你分开。”

&ep;&ep;姜云琛放下心来,闭着眼睛寻找她的气息,温柔地吻住她的唇。

&ep;&ep;呼吸交缠,炙热的温度驱散冰冷的幻觉。

&ep;&ep;许久,她喘息着靠在他胸前,隐去眼底水雾。

&ep;&ep;都过去了,都已经是前尘旧事。

&ep;&ep;她要珍惜眼前人,她没什么可哭。

&ep;&ep;寂静中,她听到他的声音。

&ep;&ep;带着朦胧醉意,却字字句句清晰地落在她的心扉。

&ep;&ep;“你我连生离死别都经历过,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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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次日清早,姜云琛醒来,回想昨天情形,终于明白赵晏为何会断定临川王要找的人是先帝。

&ep;&ep;“你一早就知道姑母的身份?”他好奇地问道,又连忙补充,“我没有怪你隐瞒我的意思。”

&ep;&ep;“也没有很早,是我恢复记忆之后。”赵晏诚实交代,“皇后娘娘来探望我,我念及‘沈阿姐’与阿瑶样貌神似,随口一问,娘娘便告知我真相。”

&ep;&ep;“后来你说临川王在西南寻人,我想起在伊州的时候,‘沈阿姐’自称回乡给她父亲送终,才明白临川王究竟意图何在。”她有些唏嘘,“姑母满足先帝的心愿,将他葬在了与沈太后初遇的地方。”

&ep;&ep;姜云琛安慰捏了捏她的手,岔开话题道:“我昨晚喝醉,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ep;&ep;“……”赵晏懒得理他,径直下榻更衣。

&ep;&ep;若是直接醉倒还好,可他偏偏还留着一半神智,下了马车,非要抱她回承恩殿,再然后……

&ep;&ep;不提也罢。

&ep;&ep;总之,半醉半醒的酒鬼最讨厌了!

&ep;&ep;她起身时,衣衫滑落些许,露出肩头的点点红痕。

&ep;&ep;犹如雪中寒梅盛开。

&ep;&ep;姜云琛看在眼里,理亏心虚地收回视线,嘴角却不觉浮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