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正是。皇上原有旨意,命原指挥使与晏指挥使二人一明一暗护卫公主,因晏指挥使已现身明处,原指挥使便亲往南陵了。”次狐放下木梳,又去香露。牡丹浓香顿时随水雾散开,笼上如瀑青丝。

&ep;&ep;“那换个人吧。”她捧起一捧水,吹皱掌心湖面,左思右想后道:“之前张湍是不是在队里有几个交好的护卫?”

&ep;&ep;“公主心明眼亮,虽在鸾车,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却也尽在心中呢。”浸上香露,次狐又取绸缎将发丝缠裹,以保留住香气不散。待将绸缎绑好,开始按压着头顶穴位,替她舒缓放松。

&ep;&ep;“将人找出来。告诉他们,谁将晏别枝的眼睛剜出来,我就提拔谁做这个副指挥使。”她两手分离,一掌湖水哗啦落下,融入浴水之中。

&ep;&ep;舒心惬意仰躺向后,次狐取软枕垫在她后颈处。

&ep;&ep;见久未应声,她张开双眼,瞧着正忙活着的次狐:“次狐?”

&ep;&ep;“奴婢遵命。”次狐垂眼避开目光,低语道,“只是随行护卫今日大都换去城中布防点位,恐怕人难找些。”

&ep;&ep;待她歇下,吹熄灯盏,次狐出了卧房。

&ep;&ep;院外未点灯笼,好在月色正好,依稀可辨院外跪立身形。

&ep;&ep;晏别枝见有人靠近,心中提防,手握上刀柄。待人近些,发现是次狐,他方低声哀求道:“次狐姑姑,公主仍不肯见我吗?烦请姑姑劝一劝公主,叫她莫要动气。别枝日后定有重谢。”

&ep;&ep;“晏指挥使。”次狐犹豫片刻后道,“随行队中,有几名护卫与张大人相熟,烦请晏指挥使尽快将人找出。”

&ep;&ep;“公主可还生气?”

&ep;&ep;“公主早已消气。”

&ep;&ep;“那就好。”晏别枝爬起身来,活动腿脚,拍拍衣摆灰尘。

&ep;&ep;人将离去时,次狐于心不忍,低语道:“晏指挥使若不想公主再多生气,不妨趁早离开。”只说一句,便匆匆折回房中。

&ep;&ep;次日一早,几名护卫被晏别枝带着进入陈宅,跪在进门照壁前,等候赵令僖发落。他们皆知张湍惹怒公主被下狱用刑之事,不禁哭丧自己时运不济,仅是多与张湍说两句话,就惨遭殃及。

&ep;&ep;晏别枝遣丫鬟通传。赵令僖尚在熟睡,次狐得信,赶至照壁前,瞧着立在一旁的晏别枝,心中一声哀叹。

&ep;&ep;护卫们见是女官现身,壮着胆子求饶,却被晏别枝踹得不敢吱声。

&ep;&ep;次狐背过身去,面向照壁,静下心来宣命:“公主得知你们几人与张大人相熟,想要提拔。”

&ep;&ep;本在暗暗抹泪的护卫忽闻喜事,顿觉不可思议,有人掐大腿,有人拧脸颊,目瞪口呆望着次狐的背影。事情出乎意料,晏别枝十分懊恼,踢着近旁一人催道:“愣什么,快谢恩啊!”

&ep;&ep;“别急。”次狐稍拦,“却有条件。”

&ep;&ep;护卫喜难自抑,忙说:“公主旨意,属下就算刀山火海也敢去闯一闯!”

&ep;&ep;次狐转身看向晏别枝,语带怜悯:“公主有旨,你们几人,谁将晏指挥使的眼睛剜出,谁可继任副指挥使一职。”

&ep;&ep;院中忽然一片死寂。

&ep;&ep;晨起风过影壁,吹低院中青草。

&ep;&ep;晏别枝退了半步,他忽然领会,昨夜次狐劝他趁早离开是何用意。

&ep;&ep;旨意已宣,次狐不再久留,快步赶回内院。

&ep;&ep;一片死寂之中,蓦然一声惨叫响彻云霄,催得次狐脚步愈快。

&ep;&ep;她在梦中,忽然听到一声凄厉长鸣,陡然惊醒。坐起身却未见次狐身影。次狐归来时,她正抱着锦被,缩在床榻角落,靠着墙壁出神。

&ep;&ep;“公主?”次狐入门见她有异,坐在床边低声唤她。

&ep;&ep;她回过神来,讷讷道:“我好像做了个噩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ep;&ep;“既是噩梦,公主何必去想?”次狐上前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褥:“公主先躺着休息片刻,奴婢去煮碗安神茶,待会儿吃盏茶再睡一觉,等睡醒后,管他什么噩梦都会烟消云散。”

&ep;&ep;她点点头,合上眼睛。

&ep;&ep;次狐刚要起身,她忽然抓住次狐衣袖:“叫晏别枝将所有随行官员全都抓起来。”

&ep;&ep;有差事吩咐,晏别枝或还有救。

&ep;&ep;次狐忙回话道:“奴婢这就去。”

&ep;&ep;“算了。”她又松开手,“护卫找来了吗?”

&ep;&ep;“已找来了。”

&ep;&ep;“还没动手?”

&ep;&ep;“奴婢急着回来伺候公主,不知他们是否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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