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御史 第52节 (1/3)

&ep;&ep;作者有话说：

&ep;&ep;1赵是她的姓氏，和宗族里所有人都一样。她字辈从令从人，是和自己的兄弟们一样。只有去掉单人旁的“喜”字，才是独属于她的名字。

&ep;&ep;2后半章阿喜视角的心理活动，肯定有歪，因为她本来就是歪苗苗……她个人想法不代表正确答案。

&ep;&ep;?第65章

&ep;&ep;井水泼身,凄寒彻骨，暑气难侵。泼水间隙，张湍才难得有片刻喘息。

&ep;&ep;差役站得远,看又一桶水泼下，趁机禀道：“公主,水已经烧热，可以沐浴了。”

&ep;&ep;赵令僖踢开水桶,睨向张湍。

&ep;&ep;二人默默无言。

&ep;&ep;张湍肌肤尽湿，身上水珠乱走，四处滚动汇聚，直至走投无路,颤颤落地。水滴下坠,叮咚叮咚，在院中回响。犹如大雪初晴,檐下冰棱逐渐融化，滴落冰水拍打木廊石阶之音。

&ep;&ep;积水逐音泛起的涟漪渐渐平复，她亦逐渐平静。院中暑气似也消退许多。目光扫向张湍,他身上伤口经井水淋过，鲜血渗出即被冲去，除伤处红丝外,遍寻不见血色。她踩上积水,踏过溪流,行向侧院。

&ep;&ep;差役跟上前乐呵呵道：“公主,小的特意从近处村落找到名老妪，来伺候公主沐浴更衣。”

&ep;&ep;房门前,鸡皮鹤发的老妪正弓腰等候。她瞥见那双探来欲要搀扶她的手皴皱粗糙,甲缝间嵌着经年累月沉积下的黧黑细痕,心生厌恶，当即掩面避开，命人退离。

&ep;&ep;差役见状，谨慎上前询问因由。

&ep;&ep;她只道：“让他来伺候。”

&ep;&ep;差役正低头琢磨，丁渔收扇拍在差役怀中，让他继续为公主打扇送风，自己回到井边，命护卫松开张湍，更要替他擦干水痕。张湍沉默良久，避开丁渔的动作后低声道谢，拾起破烂外衫披上。

&ep;&ep;丁渔道：“张大人要不去屋里擦身子，我去找驿丞要套干净衣裳，待会儿就给大人送过去。”见他迟疑，丁渔又道：“张大人不知道，公主刚刚只是发发脾气，实际上刚到驿馆，公主就为大人留了间屋子。现在消了气，这不就命我来放了大人。”

&ep;&ep;井寒尚未褪去，暑日又急切照来，冷水热汗融汇，外衫沾之紧贴在身，难受至极。他压下心中一半疑虑，跟随丁渔走到房门前。房门推开，丁渔留在门槛外，半步不进。

&ep;&ep;他道：“多谢，有劳。”

&ep;&ep;谢其不随己入室，为他留下最后一丝尊严，劳其引路至此，让自己有暂时遮蔽之所。

&ep;&ep;随后，他跨过门槛。

&ep;&ep;房门骤然合上，他惊然回头。

&ep;&ep;锁环碰撞，片刻后，只听咔哒一声，房门落锁。

&ep;&ep;不必?????出声发问，薄薄热气水雾漫来，将答案宣于眼前。他蓦然记起，不久之前，那差役正请公主沐浴。

&ep;&ep;丁渔诓了他。

&ep;&ep;她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ep;&ep;他持刀伤她，她怎会放过他？与其被她百般折辱，不妨止于此时此刻，得一个痛快。他如是想着。环视四周，瓶壶摔地可得碎瓷，桌布撕裂可得长绳。碎瓷作刃，长绳悬梁，皆可得一解脱。

&ep;&ep;茶壶入手，高高举起，摔出前骤然停住动作。

&ep;&ep;他能够一死了之，可即便赵令僖不再迁怒其他人，押送他入京受审的官差却难免要担上办事不利的罪名。他早就被贬入泥潭，已无非是涉足深浅，岂能为躲一时之辱，害了他人性命。

&ep;&ep;秋日将至，回京早些，认罪快些，今秋之后，他就能求仁得仁。

&ep;&ep;只需等至秋后。

&ep;&ep;他轻轻放下茶壶。

&ep;&ep;内室传来声音：“过来。”

&ep;&ep;赵令僖对镜松解发髻，镜中照出的半扇屏风上映有一道人影，张湍站在屏风后。她拿起木梳，语调平和：“过来与我梳发。”

&ep;&ep;张湍缓缓绕过屏风，垂首向前，身影入镜。

&ep;&ep;人愈发靠近，她怔怔地看，竟觉无措。但凡张湍有一丝一毫不顺从，呵斥责骂，她就能脱口而出，但张湍没有。直到张湍接过木梳，梳齿咬上发丝，她回过神来，抬眼看向镜中。

&ep;&ep;张湍在她背后，微微倾身向前以便为她梳发，而他身上衣衫已然湿透。

&ep;&ep;恍惚间，似见月下潭中影。

&ep;&ep;她猛然回身，梳齿缠发，扯断数根青丝，隐有刺痛。她扶上痛处，抬头看他时，目光扫见他衣衫上绽开一朵红花。是她刻下的字痕渗出鲜血，在衣衫上悄悄晕染。红花有枝，蔓上肩头，攀入耳后，没于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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