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些无聊的把戏,在年轻时还能给儿女讲一讲。后来他们听得太多,不耐烦了。极想融入“新社会”,到头来弄得不伦不类。
&ep;&ep;搞不好晚节不保。
&ep;&ep;令人发笑。
&ep;&ep;没人想听“老东西们”的诉求,这社会不耐烦、不停顿、不滞后。他们藏在柜子里的花生糕,一遍遍唠叨“那时候你还小”,节省又抠门地攒着角票,想着万一哪天你们能用到。
&ep;&ep;可他们不知,出门坐公交都能刷微信,毛票零钱哪还有用武之地。
&ep;&ep;这些小心翼翼的保存,最终成了“闲得没事”。
&ep;&ep;陈燕西一直没说,他挺想叫周老爷爷。脆生生一句爷爷。因为他不曾拥有,所以做梦都想要。
&ep;&ep;后来陈明出钱,为周老买一块墓地,几区几排几号,让陈燕西选。骨灰盒里放着面镜,碑上刻着“周老”。
&ep;&ep;“爸妈以为我不会再潜水了,”陈燕西说,“早几年,他们甚至认为我会恐水,但我没有。”
&ep;&ep;“大学报道第一周,我办理退学手续。然后去系统、全面地学习潜水,我当时做了决断,要以潜水为职业。我知道内心有块阴影,但没选择走出,而是走进去。”
&ep;&ep;金何坤听得大气不敢出,陈燕西的口吻近乎冷酷、客观,好似作为旁观者讲诉一次潜水事故。
&ep;&ep;片刻,金何坤叹口气:“老师,下手轻点。我疼。”
&ep;&ep;陈燕西回神,察觉给金何坤的手背留下指印。他只得起身去接水,困于室内,呼吸极不顺畅。金何坤问他是否要出去吃饭,陈燕西表示没什么胃口。
&ep;&ep;两人静静呆着,没谁开灯。直到室内光线晦暗,唯剩烟头那点猩红,一闪一灭。
&ep;&ep;外面变天了。
&ep;&ep;风吹起陈燕西额前头发,露出浓烈眉眼。他嘴角叼烟,始终盯着波涛大海。他知道,那人没救了。会死的。
&ep;&ep;“你知道鲸升么。”
&ep;&ep;陈燕西站在阴影中,身形变得模糊。声音飘忽,音量不大,因此有些听不清。
&ep;&ep;金何坤不得不前倾身子,“我只知道鲸落。”
&ep;&ep;陈燕西低笑一声,倒没有嘲弄意味,“鲸升这词儿不太靠谱,我没找到确凿的科学说法。所以我给你讲,你听听就好。”
&ep;&ep;“庞大的鲸鱼会在海底深处产崽,而幼崽靠体内少许空气,由此上浮。这是相当缓慢且危险的过程,因氧气耗尽而死;或因压力变化过于剧烈,体内血液沸腾,最后细胞炸裂而死。”
&ep;&ep;“唯有少数能浮出海面的幼崽,会在见过海面的大风、阳光或暴雨、寒冷后,再次下潜。成功‘鲸升’的幼崽经历一系列艰难考验,他们将在漆黑的深海里,度过生命中大部分时光。”
&ep;&ep;陈燕西戳灭烟头,背对金何坤。他将烟蒂掷向窗外,没有转过身。
&ep;&ep;“现在,鲸升了。我该上岸了。”
&ep;&ep;金何坤努力想看清陈燕西,奈何天色已晚,而他周身烟雾挥之不去。金何坤只觉心底一咯噔,心想,麻烦了。
&ep;&ep;这夜,两人通宵未眠。
&ep;&ep;第二天下午,传来一消息。喜忧参半,人已找到,但确实死了。
&ep;&ep;陈燕西坐在船头,冷静地盯着那具泡涨的尸体。死者面部发肿,BCD里最后一点气体耗尽。
&ep;&ep;为什么,他不明白。
&ep;&ep;为什么有些人要轻视生命。
&ep;&ep;“不教了。”
&ep;&ep;陈燕西提着行李箱,去与老板辞行。他放下面镜,轻声坚定道。
&ep;&ep;“我是说,我不潜了。”
&ep;&ep;金何坤没想到,陈燕西居然会比他提前一天回国。搞得坤爷已忘记他还得搬家,搬回C市。而陈燕西的故乡,貌似就在那里。
&ep;&ep;这天阳光柔和,世界明亮,阴影无处遁形。天往死里蓝,十分高远。道路两旁的热带植物翠绿成林,车内放着流行曲,音乐随窗缝浪出去。
&ep;&ep;金何坤作为“炮友过去式”,送别陈燕西。
&ep;&ep;两人站在机场门口,陈老师给完小费,手拖行李箱背着包。他仍如初见时,穿宽松T恤与牛仔裤,始终露着脚踝,浑身不老少年气。
&ep;&ep;陈燕西:“成了,就到这儿。你回去休息,收拾行李明天回国。”
&ep;&ep;“我以为你会等我一起,”金何坤说,“不过这地儿确实没什么好,不如国内舒适。赶紧的,再见。”
&ep;&ep;“那我走了。”陈燕西挥手,抬脚转身。
&ep;&ep;“哎,我们国内联系?”金何坤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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