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金何坤怕他消失。陈燕西骨子有风,意识里没有束缚二字。他如今会乖乖回国,无非是心理那关过不去。偶尔心病犯了,就夹着尾巴藏家里躲着。
&ep;&ep;但万一,哪天他好了呢。
&ep;&ep;陈燕西是抓不住的,他是飞鱼,是风筝,是大海如自由无尽头。金何坤怕抓不住他,一转身消失深海,就再也不回来。
&ep;&ep;惶惶不可终日。
&ep;&ep;“说实话,我第一次正经恋爱。”陈燕西像宽慰他,自嘲一笑,伸手搭在金何坤脖子上,“如果我哪儿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ep;&ep;“两人相处么,好事多磨。我不喜欢争吵,也不愿浪费时间。一句话可以解决的事儿,不整那么多弯弯绕。”
&ep;&ep;他手指揉着金何坤耳垂,有些凉,指腹略带薄茧。摩擦时撩起一阵阵电流,金何坤的神经似全部集中在那一小块地儿。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浑身血液往一处涌去。
&ep;&ep;“别,”金何坤抓住他的手,声音低沉,“宝贝儿,别惹我了。憋着呢。”
&ep;&ep;陈燕西眨眼,睫毛扑簌地抖落光影。他眼里似聚着几分烛火,俯身在金何坤耳垂上落一吻,又抽开身。
&ep;&ep;“憋着多难受啊,”陈老师点根烟,笑得狡黠,“今天太晚,也别回家,带你去我俱乐部。”
&ep;&ep;俱乐部在城西,距郊区不太远,刚好顺路。坐落三十层顶楼。前厅接待,往后教室,露天台上有泳池。教初级水肺潜课程与自由潜入门。
&ep;&ep;陈燕西的办公室里有小隔间与浴室,窗户正对着床,布置还挺温馨。他从衣帽柜里拿衣服给金何坤,“将就着穿,都是我的衣服。”
&ep;&ep;两人收拾完毕,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陈燕西面前堆着一摞资料,金何坤细看,是在仙本那见过的那几份成绩对比单。
&ep;&ep;陈燕西叫他坐下,推一杯热水给坤爷。办公室里只开沙发边一盏立式灯,将两人笼罩其间。
&ep;&ep;金何坤问:“叫我就是来看资料?”
&ep;&ep;陈燕西弯着眼:“不然你想干什么。”
&ep;&ep;“老师明知顾问,”金何坤揽着他肩膀,爬在陈燕西耳边说,“困了,想跟你睡觉。”
&ep;&ep;陈燕西没推他,盯着资料的眼睛有些发红,血丝缠住大半片眼白,“我也困,但想跟你说完再休息。免得以后有误会,你别把沈一柟的事情放心上。”
&ep;&ep;“他是我师弟,但咱俩,不是一路人。”
&ep;&ep;或者说,其实一开始是。
&ep;&ep;沈一柟什么都挺好,为人耿直,待友坦诚,独独性子争强好胜。他们喜欢大海的心是一样,喜欢潜水的心是一样,独独身边的喝彩声不同。
&ep;&ep;他发觉无论怎么训练,稍取得一点成绩,陈燕西很快能将其刷新。当简单的潜水混入竞技元素,万事沾上输赢二字,人心就会意难平。
&ep;&ep;潜水中探索的部分消失,他们开始争夺名次、自我膨胀时,潜水就成了一项单纯的比赛项目。
&ep;&ep;不再迷人,不再快乐。
&ep;&ep;它能带来欢呼与荣誉,同样可以带来遮眼敝心的欲望。
&ep;&ep;“沈一柟在悄悄赶超我,我知道,”陈燕西仰头,靠着沙发。金何坤单手搭在他脑后,顺势将人半抱进怀里。
&ep;&ep;“他要冒险,要不顾一切,你就让他去,何必操心。”
&ep;&ep;“我只是觉得,他还未弥足深陷,还拉得回来。”陈燕西说,“当年我不去参加比赛,是因为自己克服不了心理问题。但外面传得太过,说沈一柟踩我上位。”
&ep;&ep;“傻逼吧,潜水完全看实力,又他妈不是职场。”
&ep;&ep;金何坤皱眉,“所以他当真了?”
&ep;&ep;陈燕西摇头,叹气道:“他在我面前说无所谓,会证明自己。但我总觉得......他过不去。”
&ep;&ep;“他过不去,那你呢。”金何坤将陈燕西的脸掰过来,正对自己,“你真的心甘情愿不去参加比赛么。”
&ep;&ep;那你呢。
&ep;&ep;陈燕西被问得一咯噔。金何坤懂他,时至今日陈燕西才晓得,其实人与人之间或许存在“互相体谅”这回事。
&ep;&ep;至少金何坤懂他。
&ep;&ep;你当真不愿争取。当真不愿再下水。当真要远离那片蔚蓝深海。做一辈子畏首畏尾的孬种,活在阴影里自我陶醉,自我惩罚。
&ep;&ep;金何坤问,那你呢。
&ep;&ep;陈燕西不知道。
&ep;&ep;所以他没说。
&ep;&ep;暴雨击打玻璃窗,露天泳池荡着碧波。哗哗地,竟有几分像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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