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眼角,流进鬓角,流过下颌。

&ep;&ep;她擦也不擦,只是定定地站在箱子边,手上攥着一件茜红的衫子,泪水洇渗在上面,染成一片深酱色。

&ep;&ep;“姐姐……你怎么哭、哭成这样?”

&ep;&ep;“我……我被我爹卖给邻村人吃的时候,才……才哭这么惨。”观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好拿出自己的经历,干巴巴地比较着。

&ep;&ep;韶声应声转头,仿佛是对自己面上的狼狈毫无所觉。

&ep;&ep;“谢谢……”她轻声对观云说。

&ep;&ep;观云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立刻又开心了起来:“姐姐现在没事了吧?“

&ep;&ep;”那你去问门外堵着的那人,问他元大王什么时候来?今晚来不来?我问他不答,你问肯定可以!”

&ep;&ep;韶声又不说话了。

&ep;&ep;她好像只愿意将自己的耳朵放出来片刻,现在是该关起来的时候。

&ep;&ep;“好吧。不想问就不问。”观云觉得自己自讨没趣,怏怏走开了。

&ep;&ep;她将自己的行李拿出来,自觉地收到旁边的下人房里。

&ep;&ep;一直到夜里,都不往主屋里来了。

&ep;&ep;观云不来,没人伺候韶声,当然也不会为她准备饭食。

&ep;&ep;她便饿着肚子过了这晚。

&ep;&ep;然而,却并不在意。

&ep;&ep;或许也并没发现,自己饿了肚子。

&ep;&ep;她一直迷迷糊糊,不怎么知事。

&ep;&ep;除了不知饥饱,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去的。

&ep;&ep;一连几日,韶声都是如此。

&ep;&ep;不过,观云虽然日日惦记着,盼望着,希望那元大王好歹来一次,倒也没再把她忘了,没再让她饿着。

&ep;&ep;直到韶声居住的西院之中,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p;&ep;这位不速之客,并不是观云心心念念的元大王。

&ep;&ep;却是韶声曾经的熟人。

&ep;&ep;——是她当年在故京城资助过的,甚至很有好感的,穷书生何泽生。

&ep;&ep;她从未想过,于远在千里之外的澄阳城中,还能再次与故人相见。

&ep;&ep;韶声端正地在院子里坐着,目光越过未掩的院门,虚虚地投向外间的园景。

&ep;&ep;何泽生便是在此时,穿过院门,直直地走入她的视线中。

&ep;&ep;“是……柳韶声小姐?”

&ep;&ep;他迟疑地问,话语中有些激动的颤抖。

&ep;&ep;韶声虽注视着相同的方向,却并没有发现有人来——直到他出声。

&ep;&ep;“何……公子?”韶声喃喃,聚焦起虚散的目光。

&ep;&ep;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忘记了起身行礼。

&ep;&ep;“柳小姐怎么在这里?想必柳家诸位大人,也离此不远?”何泽生在韶声对面坐下。他听韶声话里没有纠正的意思,便仍循着故京城的习惯,以柳小姐称呼她。

&ep;&ep;“……”韶声沉默着低下头。

&ep;&ep;“抱歉。”何泽生善解人意地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那柳小姐是否想问,我为何出现在此处?”

&ep;&ep;”想……“韶声点头。

&ep;&ep;”我如今是元将军的幕僚。“何泽生说,”今日来此,是应元将军的召。方才经过附近的园子,不经意看见小姐的身影。便鼓起勇气,冒昧打扰,想着若是小姐,还能与京城故人叙一叙旧。没成想,竟当真见着了小姐。“

&ep;&ep;”那……公子,是这里元家军……的长史?“韶声问,”我……还叫你公子,这样合适吗?“

&ep;&ep;”无妨的。我尚无职位。“何泽生笑答。说话时,他面上有转瞬即逝的尴尬。不过韶声并没有细致入微的本事,能发现这一点。

&ep;&ep;”对不起。“韶声又低下了头。

&ep;&ep;”小姐同家人回乡这几年,过得如何?“何泽生执起身前的茶壶,反客为主地为韶声斟上一杯茶。

&ep;&ep;”挺好的。还是同从前一样。“韶声说。

&ep;&ep;她说的并不算假话,在澄阳四年,再没有见过逃离故京那日的战乱,可不是好吗?

&ep;&ep;对着何泽生说出这番话,她心里有的,只是不想旁人知道她的不幸,再拿去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ep;&ep;她并不排斥见到他,更不会下意识地逃避他,愿意和他说话。

&ep;&ep;只不过,她自己是不会发现的,她现在同何泽生说话时,不再同原先一般,总带着羞赧了。

&ep;&ep;”那我就放心了。想必柳家几位长辈,身子也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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