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自己是无虞的。他们催促他饮酒,她心里不大喜欢,想让他少饮,却又没有那个立场,于是七上八下抓耳挠腮,自己端起酒卮,大大地喝了一口。

&ep;&ep;终于兜兜转转,还是议论到了天子大婚上来。文帝时期的王尚有健在的,爷爷辈儿,年纪不算太老,但辈分令人仰望。其中楚王便是老辈王侯里最有威望的,自然也能统领诸王。

&ep;&ep;倚老卖老,不怕得罪人,这是老王们的通病。楚王哈哈一笑,话说得一点都不圆融,“陛下登基十年,近日终于大婚,不单是天下万民之福,亦是我源氏宗族之福。大殷君王,十六岁便可主政,陛下可知满朝有多少位官员?四海有多少亩田地?每年盐田税赋几何,各地驻防步兵、水军、骑兵人数?”

&ep;&ep;这是借着考她,向丞相宣战吧!她笑了笑,“今日是家宴,不谈国事。”

&ep;&ep;楚王的手摆起来,“陛下此言差矣,天家家事便是国事,王侯封地皆远离京畿,平时不得召见不能入京来。既然这次齐聚一堂,有些事当向陛下谏言的,少不得要说上两句了。”

&ep;&ep;于是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丞相,那端坐着饮酒的人起先无关痛痒,但见楚王咄咄逼人,便将手里酒卮放了下来。

&ep;&ep;磕托一声,殿宇也为之一震。他慢慢移过视线,微乜着眼审视楚王,“皇叔问陛下那些话,似乎有失公允。莫说陛下年未满十六,便是亲政了,税赋兵役一直在变,如何说得出准确的数目来?臣不问旁的,只问皇叔几件事,先帝时期有诏命,裂彭城郡为二,北置楚国,南置沛郡,如今沛郡可交付汉王?王侯每年对天子进献有三:献费,聘币与酎金,皇叔做到了哪几样?元佑六年免除了诸侯王官吏任免权,诸侯王不再治民,只能衣食租税,皇叔又遵循了没有?”他说完,倨傲地拱手,“皇叔功高,臣不敢自比,既然要细论长短,臣便向皇叔请教。”

&ep;&ep;他问及的后两样,几乎没有一个郡国能够真正遵守,他四两拨千斤,也有敲打诸侯王的意思。

&ep;&ep;扶微饶有兴趣地看向楚王,有时不得不说,政治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只要能玩得转,天下简直无任何事能与之相比。

&ep;&ep;楚王面色发红,有些气短,“这是鄙国内政,与君何干?”

&ep;&ep;“皇叔说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么大国政事,又何劳皇叔操心?”他在寸土必争的针锋相对里,满意地看到楚王的脸色由红变得发黑,真有些担心啊,万一他上了年纪,一时气死了,惊了少帝的驾,那多不好!

&ep;&ep;不过既然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便没有什么客气的了。大多王侯响应了出租田邑的号召,但偏偏就是民乱爆发的燕王封地,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有些不识时务了。

&ep;&ep;他正了正身子,对燕国国相一笑,“五月荧惑停于东南,东南有民乱,国相可知道?”

&ep;&ep;国相一凛,忙起身揖手,“是,郡国上下都为止震荡。”

&ep;&ep;“上谷和渔阳百姓生计艰难,陛下有令,公田养民以推恩。十二路诸侯之中,有八位将治下田邑赈济百姓,旁人尚且如此,风口浪尖上的燕王竟视若无睹,细想之下,令人胆寒啊!为王之人,当爱民如子,燕王如今作为,何以比拟?”他面色不豫,寒声道,“陛下大喜,燕王为何不入朝敬贺?”

&ep;&ep;燕国国相额上冷汗淋漓而下,一面以袖擦拭,一面战战兢兢道:“王……王久病不愈……”

&ep;&ep;丞相哼了声,“是无言面见陛下吧!孤倒不怕与人为敌,请国相传话与燕王,郡国百姓也是大殷子民,若治理得好便自救,若治理不好,朝中不日即派遣官员协同治理。希望到时候再听不见‘鄙国内政,与君何干’这样伤人心的话。臣在这丞相位上一日,便为社稷操持一日,待陛下罢免了臣,臣便可以交付朝政,卸甲归田了。”

&ep;&ep;他这一番铿锵的话,把在座众人都说得有些讪讪的。燕国国相忙不迭揖手道诺,楚王看他的神情却恨之入骨,简直要吃了他一般。

&ep;&ep;“丞相说得好,不知丞相是否听说一个传闻?蜀地截获一支私运兵械的军队,经拷问,此事与荆王及燕氏有关,不知丞相作何解释?”

&ep;&ep;楚国与敬王的蜀国相邻,因此消息得来比其余诸国都要快。各国的动向,其实彼此都是关注的,但敬王刚将案子呈报给少帝,尚且没有大肆宣扬,楚王此时提起又正中命门,大家便怀着看好戏的心情,来审度丞相的反应。

&ep;&ep;谁知丞相连容色都未变,只是紧紧蹙起了眉道:“皇叔想听臣作何解释呢?因这没首尾的事,引咎辞官吗?那些兵卒受谁派遣,上峰是谁,敬王问出来没有?无凭无据,说与燕氏有关,臣就当解释,那么若说与皇叔有关,皇叔又如何自辩?退一万步,即便燕氏涉案,与臣又有什么相干?臣自幼受文帝教养,生于京师,长于京师,阿翁对臣视如己出。后受封列侯,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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