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谁能了解背后的种种?如果能选,他情愿什么都不知道。糊涂人通常可以活到寿终正寝,世事洞明终身都是噩梦,你想挣脱,痴人说梦!

&ep;&ep;雪停停下下,白天尚有人铲,入了夜天寒地冻,街上一个行人也无,雪便渐渐积攒起来了。他控住马缰,只觉两手冷得刺痛,从玄武门到广阳里区区两里地,他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完。

&ep;&ep;如果能够一直在路上多好,可是府门上的灯笼摇曳,光线已经照亮坐骑的辔头。他看见家令从门内跑出来,呵气成云地搓着手上来为他牵马缰,一面笑道:“本以为主君今夜宿值,仆让人都歇下了……主君用饭了吗?仆命他们准备热水,主君去去乏。”

&ep;&ep;他没有应他,身上甲胄因动作啷啷作响,边走边问:“翁主今日怎么样?”

&ep;&ep;家令道:“暮食进了一碗羹,再没有其他的了。尝问仆,君侯什么时候回来。仆说今夜君侯上职,请主母早早安置,主母听后不甚欢喜,仆巡夜时见上房灯还没熄,仍有傅母进出照应。”

&ep;&ep;琅琅虽然还没过门,但因为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内外都知道她是关内侯夫人,所以府里的人都将她当成女主,照顾也颇为尽心尽力。

&ep;&ep;失了母亲庇佑的孩子,看上去有种孤苦伶仃的况味,他成了她在京畿所有的依靠。她曾经问过他,“阿母走了,阿兄能保护我吗?”那时他便觉得无法回答,毕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主宰不了的人,哪有什么资格谈论保护。可是为了安慰她,他还是点头,她拢着袖子慢慢笑起来,“如此便好,以后就拜托阿兄了。”

&ep;&ep;现在他这个临危受托的人要撂挑子了,她大概不会想到,取她性命的,正是他这位表兄,这位夫君。

&ep;&ep;他在上房门前的廊庑底下站住脚,抖尽了肩上的雪,房里人听见动静,很快便见一个身影微弓着腰上来开门。婢女乍一见他,手里的行灯由下至上映照他的脸,苍白憔悴的,把她吓了一跳。她吸了口气,“君侯来了?请稍待,婢子为女君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