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之后又拍了几十次,我已经连镜子里的人都看不太清,眼眶被泪水给蓄满,模糊成一片,也肿得几乎要睁不开。

&ep;&ep;不用等到开拍的指令响起,眼泪早已如反射动作般不停滑落,连未在拍摄的时候也停不下来,让化妆师只好放弃补妆。

&ep;&ep;而积累的结果,就是让镜头里的向媛看起来越来越狼狈。

&ep;&ep;这就是郑导要的效果吗?我正在接近他心目中向媛的模样吗?难以睁开的双眼无法将郑导的身影和表情清楚地映在我的眼睛里,让我无从确认。

&ep;&ep;冷静地哭泣、发怒似地崩溃、绝望地质问……在重拍的几十次里,我每次都想尽办法找出不同的方式去詮释。我偶尔会瞄到场边的人露出讚叹或惊艳的表情,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感叹后瞄向的对象──

&ep;&ep;大家都在等郑导的那声「好」。

&ep;&ep;终于,在一次詮释后,郑导总算没有说「重来」。

&ep;&ep;大伙都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些轻松的话来缓和气氛时,就见郑导板着脸,直直地走进佈景,站到我的面前。

&ep;&ep;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气场后,我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绝对不是我原先想听的话。

&ep;&ep;「你是在做什么?」

&ep;&ep;这就是我们俩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对我说的话。

&ep;&ep;空气一瞬间凝结了,原本打算收拾的人全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也没有人敢直接看向我们,全都假装在看别的地方。

&ep;&ep;此刻的我还摊坐在梳妆台前,让站着的他显得格外高大。

&ep;&ep;「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没有说『重来』吗?」

&ep;&ep;会这样问,铁定不是「好」的意思。

&ep;&ep;我发现自己的手正在颤抖,连忙用另一隻手压住,又紧咬住嘴唇,希望能不要被发现我的动摇。

&ep;&ep;看我没有说话,郑导又开口了。这次,语气更多了几分威力和狠劲。

&ep;&ep;「你以为这场戏拍了几次?大家跟你在这里耗了多久?被几个人吹捧成『剧场女神』就飞上天了吗?就你刚刚那样的演技,你应该为那个称号感到丢脸!」

&ep;&ep;接连的哭泣让我耗尽了力气,也失去了该做什么反应的判断力。我只知道不能让郑导以为我有大头症,因此小声地囁嚅道:「没有……」

&ep;&ep;「没有?」郑导加重了音量,听起来更严厉了。「听说你对哭戏很擅长?是不是以为只要掉几滴眼泪,就可以把观眾骗得团团转?这里是拍片的地方,不是你自以为是的游乐场,会交出刚刚的表现,表示你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

&ep;&ep;他的训话响彻了整间摄影棚,语毕后还响起了回音,也在我的脑袋里不断重播。

&ep;&ep;搞不清楚状况。

&ep;&ep;自以为是的游乐场。

&ep;&ep;应该要为自己感到丢脸。

&ep;&ep;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p;&ep;现场静得可怕,直到郑导说:「今天浪费的时间也够多了,下次从这里开始拍。」才又开始动了起来。

&ep;&ep;我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有印象贝娜过来把我搀扶起来,之后我便失去意识了。

&ep;&ep;醒来的时候,我的头正靠在车子的玻璃窗上,隔壁的贝娜因为感觉到动静而看了过来,关心地说:「舒媛姊,你醒啦?拍摄已经结束了。你再睡一下吧,到你家了我再叫你。」

&ep;&ep;我皱着眉,反驳道:「不是结束……」

&ep;&ep;「嗯?你说什么?」

&ep;&ep;「没事……」

&ep;&ep;不想让贝娜多操心,我把头枕回窗边,看着外头闪烁的车灯,心里很是烦闷。

&ep;&ep;不是「结束」,而是「中止」。

&ep;&ep;是因为我,才不得不中止的。

&ep;&ep;***

&ep;&ep;「帮我排一天假吧!在下次进电影剧组之前。」

&ep;&ep;听到我说的话,贝娜嘴巴大得像是下巴要掉下来一样。

&ep;&ep;我贴心地用手一推,免除她下巴脱臼的风险,边问:「我不能休假吗?」

&ep;&ep;「可以!当然可以!」终于回神的贝娜兴奋地说,立刻摊开她记录行程的本子,在上面涂涂改改。「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舒媛姊说想休假,我差点就以为是哪个外星人假扮的……」

&ep;&ep;无视她失礼的发言,我探头看了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如果很难乔出时间,那就算了。」

&ep;&ep;「不难!可以!」贝娜激动地说,随后又自嘲似地垮下了肩膀。「真的是第一次听说经纪人比艺人本人更希望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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