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2/3)

就浮现出来，她的掌心里似乎还带着周星玉残留的体温。

&ep;&ep;在基地的第一个夜晚，戚燕辗转反侧了半宿，睡着之后又被模模糊糊的噩梦惊醒，梦里发生的事情没留下一点印象，只有心悸感久久不散。起床时窗外天刚蒙蒙亮，天空是黑夜尚未退尽的暗蓝色，手伸出窗外就能感觉到凉。

&ep;&ep;戚燕拢了拢头发打算出门洗漱，房门把手轻轻一转就开了。

&ep;&ep;“诶。”她记得睡觉前好像是锁上的，记错了吗？

&ep;&ep;昨天郑泽已经教过她能力者在基地中的生活方式，除了吃穿用度都要用身份卡里的积分来兑换以外，能力者每个月还要给基地上交200积分，家属也一样。积分的获取方式多种多样，可以用物资换取，也可以通过大大小小的任务获得积分，比如押运物资，清理丧尸这些，如果都不愿意……还可以去后勤部门，不过这样每个月拿到的积分只能说是刚好够用。

&ep;&ep;“不过你属于能力者中的‘异体’，成为志愿者的话每个月能拿到3000积分的补贴，福利也很好。要不要考虑一下？”男人说这话时的轻缓语调让人记忆犹新。据说每个异体身边都会被分配一位责任人帮扶，郑泽刚好就被分到了她的头上。

&ep;&ep;戚燕摇摇头，把那小小的心动压下去。“志愿者”一听就是当小白鼠的活，那些积分还不一定有没有命花呢……更何况就算她不出任务，小钱包里的物资也够她交很长一段时间了。

&ep;&ep;不过去看看那些任务也行，找些简单轻松的活比坐吃山空要好。

&ep;&ep;戚燕让伊贡留下来看家，他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待在这里的，没有必要和她一起去。万一被什么设备检测出来他异于常人的身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ep;&ep;正想着事情的戚燕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就被余光里蜷缩的身影惊得僵住。

&ep;&ep;白净漂亮的美少年像是存在于希腊神话里的人物，熟睡时微微上翘的眼尾显得温驯又乖巧。他的背上应该长出一对翅膀——这是戚燕的第一个念头。他显得很脆弱，甚至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更惹人怜惜。

&ep;&ep;少年眼下泛着青，他抱着膝盖坐在门边，像一只被人遗弃的、纸箱里的小狗。

&ep;&ep;她正打算狠下心悄悄离开，似乎有所感应的少年就醒了过来，他抬起头，指尖勾住戚燕的袖口。两人姿势产生的高低距离让少年眼里流露出的哀求显得更清晰。

&ep;&ep;“姐姐。”

&ep;&ep;但是，是要向她哀求什么呢……戚燕的视线偏移开，她说不清楚。面前的男孩不止一次和她做过那些最情色私密的事情，她知道他远没有现在表现出来的温驯，她们之间甚至一直是微妙的、受他主导的关系。

&ep;&ep;“……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走道里很安静，戚燕甚至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回音。

&ep;&ep;“我跟他们说我和姐姐吵架了。”他的声音更轻缓，似乎一触即碎。少年很缓慢地眨动眼睛，显然是知道自己怎样的神态更能打动她。

&ep;&ep;“姐姐，你不喜欢我了吗？”

&ep;&ep;“不是，”戚燕快速否认，表情却又迟疑了：“在这里你可以上学，可以和同龄人在一起……我，我是说，星玉，现在你有更好的选择。”她绞着手不敢看少年的眼睛。

&ep;&ep;“我已经拒绝了，我不去学校。”周星玉的听到“同龄人”这叁个字时耳朵像是被刺了一下，他的声音沉下去：“而且那里面教的大部分都是怎么防身，我已经可以保护你了。”

&ep;&ep;他在知道戚燕只带走了伊贡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大脑在一瞬间想了无数个借口，比如她是不是太粗心少填了一个名字，或者是那个外星人从中作梗……直到有人看见了他的年龄打算带他去学校，他这才意识到戚燕的想法。

&ep;&ep;周星玉更用力地攥着戚燕的袖口，他压抑下胸口不断翻滚的情绪，戚燕的身影在他眼前有一瞬间和再娶妻的父亲重合起来。

&ep;&ep;“星玉，我想要你好，不想你后悔呀。”戚燕蹲下身，把少年冰凉的手拢在掌心捂着。周星玉定定神，父亲的身影便在眼前瞬间消散了。

&ep;&ep;不一样的，她和父亲是不一样的。

&ep;&ep;“我就是不想后悔，所以才不去学校的。”那双微挑的明眸轻轻眨动，刘海有些凌乱地遮住一点点视线，明明没有流泪却让人替他难受。

&ep;&ep;解读人心的能力几乎是天生的，比起别人他有着绝对的优势——把戚燕看得很透，知道她无法拒绝的是什么。

&ep;&ep;“……就算这样，姐姐也要丢下我？”

&ep;&ep;戚燕愣了几秒。

&ep;&ep;像是被蜜糖做的子弹瞄准眉心，她失去了拒绝的能力，心里涌起的那一点点隐秘的欣喜可能她自己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