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将人好生打发下去,马典史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大人,没想到顾秀才的话精准至此,今年春天两淮一带果然有大涝。只是那里的人莫说是吃盐,只怕连饭都吃不起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ep;&ep;方县令已不复先时初闻音讯时的惊骇,此时镇定道:“江南本就是多年富庶之地,不过是一时天灾失了方寸。等朝廷的赈灾举措下来,受灾的民众很快就会恢复以往的生气。只要等雨一停,重新栽种一些作物也能勉强糊口。”

&ep;&ep;他取了案上的冷茶先喝了一口,叹服道:“这顾秀才果然是个不世出的人物,我原先以为这一回两回的事不过是凑巧罢了,看来我是还小看了他。总觉得一个不常出门的秀才再聪明也是有限,却没想到这世上有些人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ep;&ep;外面的风雨太大,从槅扇吹进来的风将书案上的字张散了半桌。

&ep;&ep;方县令只觉满手冰凉,心头却是火热一片,“他说的不错,两淮盐厂受此大挫之后,盐井里卤水势必会受到污染,一时半会儿很难恢复正常生产。到时候湖广两地肯定会断了供应,咱们手里的这批盐肯定会变成金疙瘩一样……”

&ep;&ep;马典史喜不自胜,搓着手好半天才镇定下来。

&ep;&ep;压着嗓门小声道:“给朝廷抵缴税粮的额盐我早就拨在一边预备好了,剩下的就是纯利。照以往荒年的历,这批盐多半有七八倍的利,幸得当初没有卖掉。若是确切的消息传开来,临县的那些人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ep;&ep;方县令脸上也露出笑容。

&ep;&ep;“这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回头你叮嘱一下,不许把风声走露出去。其实这回两淮的大灾只是一个诱因,才让咱们赚些差利。你要明白,顾秀才的法子才是最大的根由。全靠了他,海水才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ep;&ep;马典史心头惊了一惊,闹不准方县令话里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ep;&ep;他不敢抬头,低低应了个是,“明天我就找个空档,把下头的人敲打一遍。谁要是敢在外头乱嚼舌根子,我就扒了他的肝肠。顾秀才那里,我也加派两个人在暗处盯着!”

&ep;&ep;方县令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想来是首肯如此处置了。

&ep;&ep;马典史低着头却退而出,就见桌上的油灯被风一吹就熄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再也看不清其余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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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男主的第一桶金马上就要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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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第五十二章手炉

&ep;&ep;沙河镇的顾衡也背着手站在屋檐下在看这场豪泼大雨,细细算计着因为这场大雨,自己到底能分到多少利是?

&ep;&ep;他淡漠地想,并非我本性薄凉冷血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而是因为我现在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偏远边镇,不过是一个勉强温饱还时时遭人算计的穷秀才。实在做不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圣人。

&ep;&ep;匹夫虽然未敢忘忧国,奈何能力实在有限。

&ep;&ep;那一世里被判砍头时,也没有谁愿意站出来帮着说句公道话。往日里同在一处称兄道弟可说是刎颈之交的朋友们,时时端着笑脸儿刻意逢迎的亲人们,个个关门插锁不见踪影,恨不得从此形同路人才好。

&ep;&ep;那时幸好祖母早已仙去,看不自己见这幅剜心剜肝的惨状。最后被关进大牢押赴刑场,若是没有顾瑛这个早已避居乡下的傻丫头出面,身后竟是连尸首都没有人收殓。

&ep;&ep;虽然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乃自古名言。在大难临头之下,至亲们慌乱之下各自四散逃遁,先顾及自己的性命和家财乃是人之常情,如今再去计较也无济于事,但胸中到底是意难平。

&ep;&ep;顾衡伸手接了一捧雨水,瞬时被其中的冰凉激了一下。

&ep;&ep;石青色细葛布长衫顿时被撩湿了半边袖子,黏黏地粘在肌肤上有些不好受。他就随意扯了书桌上一张写字时用来垫衬的绵纸,站在窗前慢慢地吸干水分。

&ep;&ep;顾瑛小心地抱着一匹黝黑发亮的大毛皮袄进来,嘴里不住懊恼道:“这雨下得没日没夜的,我刚才在屋子里翻捡了一下,看见哥哥冬天里唯一的一件出门见客的大衣裳都发霉了,放了这么多的樟脑丸都不管用。”

&ep;&ep;厚实的皮毛摊在案上,在灯光下泛出油润的光滑。顾瑛满脸的心疼不已,“这还是祖母特地从省城托人给你带回来的,这霉点也不知能不能下水洗掉?”

&ep;&ep;顾衡最喜看她勤俭持家一副小妻子的样子,将手头的绵纸一丢就帮着出主意,“我屋子里还有一个张鸣岐款的新手炉,是我十八岁的时候西山精舍的康先生送的生辰礼,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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