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公羊月见到夏侯真时,人躺在雨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脸上满是血污,只剩一口气吊着命。

&ep;&ep;两三具尸体散落身旁,看穿着打扮,正是苗定武的人。

&ep;&ep;即便拼尽全力,也依然留不下所有人,反倒把自己搭进去,可笑,再高的武功,也怕双拳敌四手,又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ep;&ep;公羊月将夏侯真扶在腿上枕着,运功替他护住心脉,可气数将尽,不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悲怒交加下,他用力拽住膝上人的衣襟,狠狠说:“夏侯真你给我听着,不准死,知道吗?你听到没有!”

&ep;&ep;“你是对的。”夏侯真睁眼,隔着雨幕,看着眼前人,虚弱地喘了两口气。

&ep;&ep;见人转醒,公羊月稍有喜色,把耳朵贴近:“你说什么?”

&ep;&ep;也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夏侯真不再重复,开始交代后事:“保重自己,亡命之徒,不要力拼,还有……还有记得,阿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失去自己的剑心。”

&ep;&ep;“剑心?你还有功夫管剑心!”公羊月张口骂道,只想堵住他嘴巴,但他没有,而是手上动作不停,不是想将人背上背,便是想将人扶在肩,“我们去城中找大夫!”

&ep;&ep;夏侯真滑落在地上,摔得骨头都要散去:“没有用的。”

&ep;&ep;公羊月心如刀绞,若不是顾着伤,只怕早将人向麻袋一样扛着走。纵使练成绝世武功又如何,该救不活的人,依旧救不活。

&ep;&ep;“对不起……”

&ep;&ep;冰冷的雨水中混入一丝滚烫,已经掀不开眼帘的夏侯真只能努力伸手去触碰那张脸,这时,大限至,痛达四肢百骸,叫他分辨不清由来,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双握剑的手,再也提不起剑。

&ep;&ep;公羊月不知他是要抚脸还是按肩,只呆呆看着伸到跟前那只,被齐根削断的右腕,震惊地说不出半个字。

&ep;&ep;最先消失的是五感。

&ep;&ep;夏侯真想,大概是死前幻觉,也许公羊月还在客栈,毕竟几天前自己还是那样不信他,他又怎会雨夜赶至。

&ep;&ep;不来也好,以他那个脾气,肯定想将自己痛骂一顿,或者想不开,又去追那些人,谁知道还有没有阴谋陷阱,自己受过的苦就不要他再受一次。

&ep;&ep;夏侯真终于放下怎么也触不到的手,微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阿月,我不后悔,朝闻道,夕死可矣。”

&ep;&ep;不后悔?

&ep;&ep;公羊月脸上的哀痛凝固,嘴唇磕碰,闭眼,落泪。

&ep;&ep;他忽然明白,这就是夏侯真的道,也是他的剑心,所谓的自己坚持而旁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ep;&ep;是啊,如果换作其他的师兄师姐们,或许根本就不愿意带他这个师弟,或者在因为苗定武的事而分歧时,也不会笑眯眯地固执己见,恐怕早就跳脚讽刺,趁机骂他狠心不留后路,不是个东西。

&ep;&ep;其实夏侯真不是固执,换作他人一样不会信,要恨,就该恨那几个恶人!

&ep;&ep;公羊月将夏侯真轻轻平放在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似要他安心睡去,而后面目徒然狰狞,提着剑寻着脚印走去。

&ep;&ep;兴许是上苍也不忍睹,大雨冲垮山壁,滚石截断大道,苗定武等人驾车拉着劫掠来的金银被堵,贪心得一个子儿也不愿舍弃,又想夏侯真只有一个同伴,还要年轻上许多,不定会追来,即便追来,他们人多势众,难说会输。于是,一伙人拉车转入小道,想去山里避一避风头,等事过了,再分散销赃。

&ep;&ep;他们没想到的是,真有人一路不停来,而来的也不是软柿子,而是个“杀人魔”。

&ep;&ep;公羊月不问缘由,不见财宝,甚至不给开口,没有一丝犹豫,见一个砍一个,手起刃落干脆得不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更似地狱爬出的索命鬼。

&ep;&ep;“好……好快的剑……”苗定武自问杀人无数,从没想过一朝,会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吓得两股战战,立时咬着后槽牙,召集兄弟八面相围,试图夺下他的剑。可少年并不怕,丢了剑他就用手。

&ep;&ep;“思无邪”被运用到所能调动的极致,将每一个手底之人的功夫生生废去,杀红眼后,公羊月心中多年的悲痛、压抑和恶念被激发,他用最痛苦的法子,将每个人一一虐杀,比一剑封喉更为残忍。

&ep;&ep;“都该死,都该死!”

&ep;&ep;苗定武只觉魂飞魄散,趁拖着的人还未倒下,钱财车马全不要,甚至为了减轻负担,把身上所有占重量的金子全都扔掉。

&ep;&ep;公羊月一路杀到山坳外一处村落,这才追上苗定武。

&ep;&ep;“你记住,杀他们那一招,叫‘参商别’,杀你这一招叫‘一人归’,被你杀死的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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