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人烧得昏昏沉沉的,但对药十分抗拒,吃什么吐什么。她现在整个人都糊涂了,她已经分不清前世今生了。
&ep;&ep;前世沈灼十岁以前的日子过得是十分好的,十岁以后的日子她也以为好,但真正撕开了看真相却惨不忍睹。沈灼泪流不止,“姨母我疼——”
&ep;&ep;她蜷曲着身体,抱着自己的身体,喃喃地喊着姨母,她生母早逝,抚养她长大的是姨母,她私心将姨母当成亲娘,难受时她第一个喊得就是姨母,喊着喊着她又开始喊她在现代的妈妈了。
&ep;&ep;慕湛看着妻子这样,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束手无策、心如刀割,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他想给妻子喂药,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吞下去,他总不能硬灌吧?
&ep;&ep;“为什么不能硬灌!”镇北王也被儿媳的病情惊动了,听说儿媳不肯吃药,儿子居然舍不得硬灌,他匪夷所思地问:“难道生病比硬灌还难受?”
&ep;&ep;慕湛眉头紧皱,“夭夭现在很抗拒吃药,我怕硬灌她还会吐出来,这样对她身体也不好。”这时房里又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声音,慕湛都顾不得跟父亲说话,忙又进去哄被噩梦魇住的妻子。
&ep;&ep;镇北王无语地望着儿子的背影,这小子居然也有如此妇人之仁的一天?他头疼地揉揉眉头,这是儿子儿媳的房里事,他过来问儿媳病情可以,但插手却不方便。
&ep;&ep;他沉吟了一会,吩咐下人说:“让慕容氏过来照顾世子夫人。”家里没个正经的女性长辈,就是撑不起来,镇北王轻叹一声,阿顾走得太早了。
&ep;&ep;慕容氏听说世子夫人病了,心中也十分担心,她正在佛堂祈求世子夫人平安时,听到王爷吩咐自己去照顾世子夫人,她怔了怔,连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世子院落。
&ep;&ep;她身上这件衣服倒也不是不干净,就是全染上了香灰的味道,这怎么能去侍奉世子夫人呢?慕容氏带着仆妇们急匆匆来到世子院落。
&ep;&ep;慕湛听说慕容氏来了,知道这是父亲的好意,他本能地不愿意把妻子交给别人照顾,可她嘴里喊着自己母亲和姨母,慕湛沉吟了一会,让慕容氏进来,“慕容夫人,夭夭被噩梦魇住了。”
&ep;&ep;慕容氏讶然道:“怎么好端端的被梦魇了?世子要不要请人来给夫人驱邪?”慕容氏别的话不敢说,她感觉世子夫人这次生病不同寻常,莫非是有人暗中诅咒?怎么好端端梦魇了?
&ep;&ep;慕湛不信这些,但看到妻子泪流不止的样子,他想了想说:“我去找人。”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说:“慕容夫人,夭夭一直喊着我母亲和她母亲,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ep;&ep;慕湛试过安抚自己但没有用,夭夭压根听不进自己的话,只抱着肚子喊疼,偏偏大夫看过了,说她胎像还好,没有不稳的迹象。
&ep;&ep;慕容氏一听就心酸了,连忙跑进去看世子夫人,看到沈灼一个人缩在床铺里,双手抱着肚子一声不吭,她眼泪一下落了下来,这没娘的孩子太可怜了。
&ep;&ep;她坐在榻前,犹豫了下,试探性地叫着:“夭夭?”
&ep;&ep;沈灼一声不吭,她这会整个人都是糊涂的,明明那一次流产已经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可当时的疼痛她还是清清楚楚记得。她从小被姨母养得好,身体一直很好,月事来了以后,日子也是挺固定的。
&ep;&ep;但是那一次她不仅提早来了,而且她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在床上打滚的感觉,月事也来势汹汹,一下染红了她大半条被褥。
&ep;&ep;别说沈灼吓坏了,就是庭叶她们都吓坏了,庭叶连忙给自己换衣服、叫大夫。她那时候都疼哭了,哭叫着要萧毅陪自己,可自己那些陪嫁仆妇,非说她这样子太脏了,不让萧毅进来。
&ep;&ep;后来还是萧毅不耐烦,将她们都赶跑了,两人才得了亲近。她身体不好,萧毅担心自己,特地请了假,在家陪了自己三天才出门。沈灼呜呜咽咽哭着,她为什么这么蠢?连孩子掉了都不知道?
&ep;&ep;就在沈灼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缓缓抚摸着她的头发,轻柔地喊着“夭夭——”
&ep;&ep;是姨母吗?还是阿娘?妈妈?沈灼已经分辨不出这位到底是谁,她下意识地抓住那人柔软的手,妈妈,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ep;&ep;沈灼一直以为自己穿越时都已经二十多岁,已经是成年人了,哪怕重活一次,她变成小孩子了,她心里也是成年人了,有没有妈妈都无所谓了。
&ep;&ep;沈灼现在才知道,她想妈妈,别说她二十多岁了,她就是八十岁,她还是妈妈的女儿,没有妈妈,她连可以撒娇的人都没有,“妈妈,我好疼——”
&ep;&ep;慕容氏听着世子夫人白着小脸,喃喃喊着妈妈、泪流不止的模样,不由暗暗心酸,世子夫人身份高贵又如何?这没娘的孩子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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