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正拉着言亦君的手,要跟随龙帝回到九霄殿,不料言亦君身体忽然晃动了一下,整个人蓦地抽搐颤抖起来!

&ep;&ep;“师兄!你怎么了?”段回川一惊,忙回身抱住他。

&ep;&ep;男人的身体虚弱的可怕,轻飘飘的,不比一片羽毛有重量,言亦君奋力地强睁着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摇摇晃晃站起来:“没事……你不要靠近我……”

&ep;&ep;寥寥数语,仿佛用尽了全部力量,令人窒息的黑暗再次席卷而来,言亦君眼前一片昏黑,狂暴的血液在体内沸腾,争斗不休,如何弹压也无济于事。

&ep;&ep;段回川在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黑白褪色的视界,眼前只剩一个不断张口开合的模糊人影。

&ep;&ep;不能伤他……不能……

&ep;&ep;言亦君心头反反复复回荡着这一句,空洞的双眼惶然无措,他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来去归处,但他还记得他的师弟。

&ep;&ep;唯有伤害他,绝对不可以!

&ep;&ep;言亦君颤抖的手握着尖锐的巫杖,咬牙往自己身上扎,仿佛只有剧痛,才能勉强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ep;&ep;“言亦君!”段回川死死箍住他握着巫杖的手,脆弱的手腕青筋暴起,甚至能清楚地看见苍青的血管下涌动的鲜血!

&ep;&ep;言亦君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段回川看着这样的师兄,心碎如绞,他咬紧后槽牙,紧绷的脸颊突出颧骨的形状,沉着的脸像大理石般冷硬。

&ep;&ep;这柄悬在两人头顶上的死神镰刀,终是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ep;&ep;段回川一言不发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抱起男人冲入九霄殿。

&ep;&ep;正殿之中。

&ep;&ep;无数颗璀璨的明珠于盘龙柱上次第点亮,大殿灯火通明,正气恢弘,再不复初时黑暗幽寂模样。

&ep;&ep;龙帝端坐在玉台龙座之上,头顶星河悬浮,缓缓流淌,垂落的衣摆云纹暗显,流转着瑰丽缥缈的光泽。

&ep;&ep;待段回川急匆匆寻来,三言两语说完言亦君和大祭司父子间的纠葛,急急询问血巫咒的解法,龙帝从沉思中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言亦君身上端详。

&ep;&ep;男人分明陷在极度痛楚中意识不清,竟然还能克制着血巫咒嗜血冲动,默默隐忍到现在。

&ep;&ep;“血巫咒,唯有一种解法,要么下咒之人身死,要么中咒者死,换言之,他和他的父亲言哲,二人中只能活一个。”

&ep;&ep;段回川心底发沉,低头看着面容苍白双目紧闭的男人,蹙眉道:“那有没有能暂时压制的法子?至少让他不这么痛苦,之前我曾试过给他用龙血浸浴,但时间久了,就没有效了。”

&ep;&ep;龙帝暗叹一声,缓缓道:“供寒戈闭关修持的清一殿中,有一泉寒潭,底下是万载不化的坚冰,有醒神镇定之效,用它打造一具冰棺,将此人暂时封印,可以使躁动的血巫咒平息下来。”

&ep;&ep;“我知道了!”段回川苦笑一声,没想到父皇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终究还是要走到那最后一步。

&ep;&ep;清一殿。

&ep;&ep;这里仿佛常年被冰雪覆盖,白色的雾气在寒潭上飘渺如烟,失去了主人的殿宇空寂冷肃,只剩一朵朵莲花清冷地点缀于水面。

&ep;&ep;隔着水晶般的冰棺,段回川默默地凝视着言亦君陷入沉眠的脸,那双嘴唇已经失去了全部血色,宛如被冰霜淹没。

&ep;&ep;如果不是昔年在祭祀大典上为了替他挡那一箭而身中巫毒,大祭司怎会用血巫咒替他解毒。

&ep;&ep;如果不是他太没用,被困龙阵困住,又伤在寒戈手里,言亦君怎会不管不顾动用巫力救他……

&ep;&ep;段回川趴在冰冷的棺面上,脸颊贴上去,轻蹭着:“我会救你的。师兄,你要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ep;&ep;冰棺里沉睡的男人仿佛动了一下,待他仔细看去,又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ep;&ep;段回川低低一笑,目光流连最后一眼,像是与他沉默作别,转身毅然决然走出清一殿。

&ep;&ep;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冰棺里的男人眼睫微动,眼角一滴晶莹的泪光,无声滚落。

&ep;&ep;段回川刚一步出殿外,便看见立于云端的龙帝。不知站了多久,背对着他,遥望着一望无际的云海,默然无语。

&ep;&ep;晨曦渐渐蔓上云头,轻柔的照亮他的身影,段回川看着这样冷寂的父亲,心中忽然有所触动。

&ep;&ep;“父皇……”他来到龙帝身后,轻唤一声。

&ep;&ep;龙帝目光似是越过无尽时空,无所寄托地凝望着某处,自言自语般叹息着:“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当年拉着我的手,要看我尾巴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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