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说:“我没有剥夺伯父的尊严,苏楷,请你不要搞错了。”

&ep;&ep;——二十年前,当苏博青利用合同的漏洞,将霍庆楠赶出库里南公司的时候,两家的梁子就已经结了下来。这么多年来,霍伯父一直努力培养着霍昀成才,他让霍昀从小就明白了:苏家欠了我们霍家的,这一笔债迟早要讨还回来的。

&ep;&ep;说句不该说的,就算她不出现,就以霍昀对苏家的态度,作对是迟早的事儿。

&ep;&ep;对面,苏楷的表情却慢慢浮现了一丝痛楚:“那你们为什么要让他众叛亲离?!为什么要让他到老了,还要承担这么多的苦难?!”

&ep;&ep;“你以为,就你苏家多灾多难了?”林源好笑地看着他:“苏楷,如果不是霍昀撤销了投诉,你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真相被揭穿出来吗?”

&ep;&ep;她说:“你父亲在非洲干的不仅是走私黑工的事儿,他做的,是把国内的不法之徒运到非洲去,逼着他们干非人的活儿。然后再把这些人当做畜生一样处理掉。”

&ep;&ep;苏楷怔了怔,却是反驳道:“不是的!”

&ep;&ep;“你也知道的,库里南公司拥有两处矿脉。但是近几年来,库里南的一处矿脉接近枯竭了,所以,你父亲急于寻找另一条新的矿脉。但是探勘矿脉是非常危险的活儿,不费个几千万,就别想钻营出来另一条矿脉。为了节省这一笔开支,也为了将那些非法黑工给藏匿起来,你父亲就在sarawut建立了一处矿场……”

&ep;&ep;在那个矿场里,霍昀曾见识到了人间炼狱。

&ep;&ep;监工逼着他们疯狂干活,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ep;&ep;如果生病了,不能再干活了,那么等待着他们的下场,就是被扔进草原上的狮子群里。

&ep;&ep;“那边的狮子,都被你们苏家的人喂饱了呢。”她说:“苏楷,你凭什么说,你的父亲是无辜的,凭什么认为这样的下场不适合他呢?”

&ep;&ep;蓦然,对面男子的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

&ep;&ep;关乎非洲的事情,霍昀隐瞒了太多,苏楷反倒知之甚少。

&ep;&ep;——在苏博青确诊了癌症之后,她就劝了霍昀停手了,这才给苏博青保留了这最后一丝的体面。

&ep;&ep;人们知道苏博青是因为非法走私人口的罪名才倒下的,却不知道,这桩案子的背后,其实还隐藏着更黑暗的秘密。

&ep;&ep;今天她告诉了苏楷,他果然是一无所知的。

&ep;&ep;顷刻间,苏楷的世界观都开始崩塌了。那个他引以为傲的父亲,其实和豺狼虎豹没什么区别。

&ep;&ep;“不,不可能的……”苏楷说。

&ep;&ep;“可不可能,你去了非洲就知道了。”她说,那里关于苏博青的传闻更多。

&ep;&ep;——一个在非洲大获成功的中国人,一个心狠手辣的宝石公司老板,一个带着双面人格的商人。

&ep;&ep;他是家人心中慈爱的顶梁柱,是职工心中和善的一片天,却也是那些无辜之人心中的恶魔。

&ep;&ep;过了好一会儿,苏楷才冷静了下来。

&ep;&ep;那么贵的拿铁,他一口气全部喝完了,然后道:“小茹……我……我不知道我父亲做过那样的事。”

&ep;&ep;“你还是喊我林源比较好。”她付之一笑:“说白了,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我明知道苏伯父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恨他,倒是和他的人品无关的……”

&ep;&ep;苏楷愕然。

&ep;&ep;但林源并不想多说。

&ep;&ep;恨一个人,有的时候仅仅是因为——曾经真心实意地敬爱过他。

&ep;&ep;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好像一场戏剧完美的落幕。

&ep;&ep;最后分手的时刻,苏楷对她说了,从考上医学院开始,他就一直准备去哈博罗内,走一走父辈曾经奋斗过的那片土壤。

&ep;&ep;在那个遥远的非洲国度,留下了属于苏家太多的痕迹,也留下了苏博青那令人唏嘘的一生。

&ep;&ep;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些所做作为不过是赎罪罢了。

&ep;&ep;父亲曾经在那里犯下了那么多的罪过,如今轮到他去那个叫博茨瓦纳的国度了。而这一次,他带去的只有手术刀和救人的信念。

&ep;&ep;“周源,但愿那里的人们可以原谅我。”苏楷这么对她说。

&ep;&ep;林源也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一直是你自己的话,那么,我祝你一路顺风。”

&ep;&ep;至于原谅,往事已经谈不上原谅了。只有明天如何得过,才能让那一颗心得到真正的救赎。

&ep;&ep;因此,她祝苏楷去往那个遥远的国度找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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