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倒没有,可她上来就把大林一顿夸,还说栓柱算过,大林和她家小兰的八字合得来,这还不是想抢大林呢?”

&ep;&ep;“那人家许是想和咱结亲,没想招女婿呢?”

&ep;&ep;他奶瞥了大媳妇一眼,这大媳妇,人勤快,也能听人说,就是脑瓜笨些。

&ep;&ep;连翠一激动,嗓门都高了,“那二梅家的双贵跑到了西王庄,她家都是女的,没个男丁当家理事怎么成?要是想结亲,怎么不寻媒人?”

&ep;&ep;刚才是她脾气好,才没当场发作,还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了院。

&ep;&ep;“嚷嚷甚哩!不管怎么说,人家又没歹意,看上了大林,那也是有眼光!你就不想想,大林他俩叔叔还没办亲事,大林石林说话就长起了,哪修得起那么些房?”

&ep;&ep;小高村虽说日子好过,可要办的事也多呀?

&ep;&ep;上坡地那院房,修了十来年才修好,是给老三老四老五住的,那还是年成好的时候,这会儿闹灾荒,哪还能跟过去一样?

&ep;&ep;连翠一听就要急,“娘!你可不能把大林招出去啊……那招女婿都抬不起头啊!”

&ep;&ep;“再怎么大林是长子长孙!我当奶的能动这心思?我就是那么一说,将来二林三林倒是能招一个给人家。”

&ep;&ep;他奶没好气地瞥了大儿媳一眼,这事成不成的,咱买卖不成仁义在,谁知道以后是甚光景哩?

&ep;&ep;就她沉不住气,动头上面的!

&ep;&ep;二林三林也不行啊,那都是她的儿,连翠急得仍要辩两句,就听院门口许多脚步声。

&ep;&ep;老高头领着五个儿子,六个男人呼拉拉地进了院。

&ep;&ep;大林他奶疑惑,“地里的生活做完了?是出了甚事了?”

&ep;&ep;昨儿闹了灾,都长到腰高的庄稼全给祸害了,老汉夜里偷偷哭了一宿,她光是叹气也没说话,难道是今儿看着太闹心,老汉犯了心病?

&ep;&ep;老高头指指院门口,“叫老二和老三媳妇来,把大门关了,咱一家商量事!”

&ep;&ep;小高村的大人小孩儿都进了院儿,不大的山岰变得寂静无人,那条东起东平村,终点一直到不坡村,最后通向曲水河坡的大路,这会由打西边,一摇三晃地走来了个汉子。

&ep;&ep;这汉子三十出点头,穿了身脏得油亮的补丁褂子和长裤,脚上拖拉着双破布鞋,长马脸,小眼睛,一路走,一路就东张西望,眼珠子乱转,瞅着房前地里都没见人影儿,汉子嘀咕了几句,就走到院门口。

&ep;&ep;这大白天的,这大门咋关得这么严呢?

&ep;&ep;老高家是在弄甚来?

&ep;&ep;汉子听着里头有说话声,本来想推门,又收回了手,费劲地侧转了头,把耳朵贴上去,准备听听动静……

&ep;&ep;谁知他就听着里头好些声音一齐喊,“知道了!”

&ep;&ep;这是知道啥了?

&ep;&ep;汉子眼神一亮,正要接着偷听,忽然那院门就打从里头开了。

&ep;&ep;汉子一个趔趄差点栽进院。

&ep;&ep;高有武就站在门边,一见这人,就翻了个白眼,“喜旺,你刚是偷听俺家说话呢?”

&ep;&ep;院里乌压压坐了好些人,高家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

&ep;&ep;这跌进来的汉子,高家都认识。

&ep;&ep;这人叫孔喜旺,是不坡村的,跟高家算是沾着亲,是老高家大儿媳孔连翠的堂兄弟。这人是不坡村有名的懒汉,家里的地全靠他媳妇,他就是做做样子,因此他家那几亩坡地种的庄稼总是歪歪倒倒,打不了多少粮食。一家人长年到头,就是靠张嘴跟人借。

&ep;&ep;他是连翠的堂兄弟,不坡村离着小高村只有几里路,他来小高村借这借那,可不是头一回了。

&ep;&ep;因此在小高村的当家人看来,孔喜旺是个不大招人待见的。

&ep;&ep;不过,这喜旺嘴甜会说,能哄小孩儿,高家的孩子们还是挺喜欢他的,见了面都要叫一声喜旺舅。

&ep;&ep;喜旺一手扶着门框,还没站稳就先笑嘻嘻的。

&ep;&ep;“俺不是看不着一个人,奇了怪了这才瞄了一眼么?”

&ep;&ep;“呸,你那是瞄了一眼?用耳朵瞄?”

&ep;&ep;高有武年轻气盛,说话就不留情面。

&ep;&ep;才从台阶上站起来的孔连翠脸上就有点发烧。

&ep;&ep;她这堂兄弟,总是不给她长光,从来都是有借无还,这回八成又是来借粮的。

&ep;&ep;可当着这么多小叔妯娌还有孩儿们,五小叔说话也太冲了,打狗还看主人面呢!

&ep;&ep;“喜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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