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白决眼前一片金星,狼狈得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气多,进气少。

&ep;&ep;余典在树上作壁上观,看得津津有味,手里还捧着一个树根托来的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端的是一番惬意享受。

&ep;&ep;他出不了兴无界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白玉容稍微打听过就会知道自己是“地缚灵”,还是那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天天都不能出界的鬼灵,即使是七月半天下万鬼齐出的日子他也是出不去的。

&ep;&ep;白决看到这泯灭人性的一幕几乎要被气得要落泪了,他修仙六百余年,前三百年要爱护师弟孝顺母亲修屋种田养猪做饭,后三百年要侍奉师尊照顾儿子救苦救难上天入地。

&ep;&ep;最后那十年虽说是清闲了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有个无法用正常言语交流的“主子”,每天不是干就是在小黑屋干,那位整天有事没事就给自己加戏,白决就算有心配合他都跟不上他的节奏。更可怕的是,他还不敢不跟节奏,万一他白决罢了工,那位就要摆出一副“啊,天凉了,那本尊就去攻下东陆那十一洲半,搏美人一笑吧”的嘴脸。

&ep;&ep;若是单纯就掀起个仙魔大战的话,白决也就认命了。可是他居然连命都不能认,一旦他作为那个引子带起了仙魔之争,作为千古第一苦情仙途的功德道,白决将要面对的就是无数的雷劫——死一个,下一道雷;死一团,下一打雷。

&ep;&ep;仙魔之间一视同仁,天上地下唯此一事!

&ep;&ep;偏偏那位大佬还非常硬气,许诺说自己绝对不会让白决死了的,凭他的收藏就算是用天材地宝吊命那也是绰绰有余。白决倒是宁愿死了一了百了,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辈。

&ep;&ep;这样的人说爱你爱到骨子里,但凡是脑子没毛病的都不会信,好吗?

&ep;&ep;“唉……”白决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就如此命苦?

&ep;&ep;“白玉容,你逼我的。”

&ep;&ep;他一个“的”字还未吐尽,就见天地异象,阴风阵阵,漫山遍野的桃树都被压弯了主干,那些娇嫩的花瓣花苞全部都被卷离了树身,随着狂乱的旋风骤雨似的打落在地。

&ep;&ep;灵气像泉眼般由地下涌出,整座山头都成了狂暴的修罗场。

&ep;&ep;平生最无度,空惹相思煞。

&ep;&ep;白玉容一生成也相思,败也相思。

&ep;&ep;千万怨灵自天地所出涌向白玉容,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风头如刀,一片片割下了她的血肉,她这个人都模糊成了一团红泥,哪里还能识得当初美貌。

&ep;&ep;白玉容狰狞的头颅仰望苍天,脸颊微动,看口形似乎是呼喊着什么。

&ep;&ep;“儿……娘来……”

&ep;&ep;白决的长发被余威吹得纷纷扬扬,他静立一旁无悲无喜地看着这个场景,淡淡道:“红颜枯骨,相思无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ep;&ep;这是他师尊的本命杀招“相思煞”,简而言之,也不过是借取天地之力,招来怨灵讨债罢了。如果白玉容没有欠下那无尽的情债,他今日就算是拿着他师尊的法宝也是无法置她于死地的。

&ep;&ep;风雨皆去,白骨化做齑粉飘散在大地上。

&ep;&ep;方圆十里尽成焦土,方圆百里灵气枯竭。

&ep;&ep;从今往后,尘归尘,土归土,世间无论何处都再没有白玉容其人了。

&ep;&ep;余典拍手叫好,白决直接把剪子朝他的面门飞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ep;&ep;“别走啊,贤侄。”余典从容地接住了剪子,笑眯眯,丝毫没有愧怍之色。

&ep;&ep;白决没有回头,仅仅是冷漠道:“我要是再跟你待近些,我迟早得给你玩死。要是我知道你是这样的‘玩命’,哪怕你是我师娘,我也是不理会的!”

&ep;&ep;余典笑笑:“可是,你一直不肯下杀手,难道不是因为想要从她那里知道些事情吗?她能够告诉你的事,我未必不能告诉你。”

&ep;&ep;“啧……”

&ep;&ep;作者有话要说:【跪求各位小天使收文,我知道我非常之慢热令人发指,谢谢。】

&ep;&ep;第7章天孤命

&ep;&ep;“滴——哒——”

&ep;&ep;一滴水落入了黑沉的湖面,折射出淡淡的荧光。青蓝色的微光,在那一瞬间,照亮了一张面孔。

&ep;&ep;脸很美,美到近乎无暇。

&ep;&ep;只可惜,此人满身死寂。仿佛一株遭遇风霜雨雪的老树,受了最后一下雷击,从此陷入了恒久的孤独长眠。

&ep;&ep;无可救赎。

&ep;&ep;“吱——吱——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