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声凌乱的巨响令白决吓得糠筛一抖,手心一个不稳,差点儿没有把掌心里的小白龙给抛到地上。小白龙也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震得脊背高拱,活像一道园林子里的老石门。

&ep;&ep;站在门外面的云深流攥着沉铃木的栏杆暗暗运气,到底是将那一肚子的无名之火给强行镇压了下去。

&ep;&ep;说到底,里面那个东西,也是他自己。

&ep;&ep;不就是看了师兄的身体吗?

&ep;&ep;不就是蹭了师兄的手腕吗?

&ep;&ep;不就是被师兄捧在掌心吗?

&ep;&ep;——呵呵。

&ep;&ep;“咣当!”

&ep;&ep;又是一声巨响,云深流面前的栏杆彻彻底底的消失得一干二净,底下飘渺的云岚之间,还能瞧见一堆碎木屑,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碎尸万断”这四个字来,然后心头一颤。

&ep;&ep;“云师弟,怎么了?”

&ep;&ep;平心而论,要不是知道凌天门内处处皆是秘不可言的禁制,强调子弟要君子慎独,即便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不许有失德行,做出窥人长短之事。

&ep;&ep;白决都要怀疑云深流是不是听到他跟这只来历不明的小龙的对话了。

&ep;&ep;云深流捏得自己的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轻巧地回了一句:“无碍,师兄你快换上衣裳,今晚——有大事。”

&ep;&ep;白决没有多想,干脆起身把小白龙往自己的腕口一缠,一边脱衣裳一边询问到:“我师弟他怎么个坏法?”

&ep;&ep;被缠成一团的小白龙的龙身上腾地一下泛出了绯色,它极为不自在地喃喃道:“那个人……那个人他……他好坏好坏的。”

&ep;&ep;白决换衣裳地动作都因为小白龙娇软的语气而凝滞了一下:“……”

&ep;&ep;——等、等会儿,这语气,怎么跟云师弟小时候那会子有些神似???

&ep;&ep;——要不是云深流就在门口好端端地站着……这背后的真相着实令人脊背一寒啊。

&ep;&ep;“他把人家关起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用铁鞭子抽人家,还不给人家饭吃,就知道逼着人家练功!”

&ep;&ep;白决:“……”

&ep;&ep;——来句实在话,这没毛病。

&ep;&ep;——仙门大派的子弟哪个小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

&ep;&ep;——当然,前提是,他得是给仙门大派的子弟!

&ep;&ep;“人家、人家也想出去玩嘛。”

&ep;&ep;白决整了整襟口的三千夹金红绣,左思右想,还是问了一句:“那你管他叫什么?”

&ep;&ep;“后娘——”

&ep;&ep;谁知道这两个绵绵软软的字还没有吐清,望归楼的卧所大门便被人活活地撞了开。

&ep;&ep;“——咚。”

&ep;&ep;只见云深流手里捏着一块红绫纱,纱面上是双面的喜字,白决一个激灵按住袖子里的小白龙不让它暴露,就听见云深流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小白龙,反而不动声色地盯着白决,淡淡地道:“师兄,我来给你盖帕子。”

&ep;&ep;“师、师弟……”

&ep;&ep;白决被吓了好大的一跳,条件反射地一个箭步蹿到了云深流的面前,略有些欲盖弥彰地反问道:“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闯了进来?”

&ep;&ep;云深流浅浅地用那双无可比拟皎皎如清风明月的眸子扫了扫脸颊上不由自主的飞上了红的白决,语气带着三分平静三分惆怅三分哀怨道:“我说了,我来给师兄盖个盖头。”

&ep;&ep;“……红、红盖头?”白决的注意力被云深流手中的那一张水云纱披帛绣面的喜字盖头差不多转移走了,“我——不是、那个、什么、哎——你要娶我——也、也得看好日、日子吧?”

&ep;&ep;云深流没有回答他的话,抬手替白决整了整他那还未上身的穿金玉律腰带,垂眸小声道:“师兄,今夜便是‘接风宴’的日子了。”

&ep;&ep;白决听到这话,脑海里骤然“嗡”地一声,好似炸开了一道九天玄雷,亮得内里全然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ep;&ep;接风宴。

&ep;&ep;仙门大派每有盛会时才会出现的字眼,这应该是盛会重头戏的前三天,主家宴请众位修士入府,大开通道,无论修为如何皆能入内一观。

&ep;&ep;不过这些事在白决的眼中也并非如何的大事,他想到的不光是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