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第2章

&ep;&ep;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全心全意沉迷于“孙吴”兵法的李靖,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指上微现水渍,这才发现,风飘雨丝,临窗的桌上已湿了一大片。他站起来关上窗子,揉一揉倦眼,斜倚在床上,暂时抛开六韬三略,脑中似乎空荡荡的,一片朦胧的灰白。

&ep;&ep;慢慢地,出现了一支朱红的拂尘,然后是一双秋水似的眼睛,一捻杨柳似的腰肢……李靖神往了,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心头有种难以言宣的膨胀的感觉。长长地舒了口郁勃之气,仍还有种抓不着、摸不到什么的惆怅。

&ep;&ep;雨越来越大了,屋上炒豆似的乱爆着。还有风,风卷雨丝,一阵高、一阵低的噪音中,降落一道白烨烨的闪电,仿佛天开了眼一般。然后是轰隆隆的雷声,自远而近,一声巨响,紧接一声“唏聿聿”的长嘶,凄厉得很。

&ep;&ep;是不是有人遭了雷劈,以至于马受惊了?李靖赶紧开了窗子,冒雨伸头出去探望,只见一人一马,两条黑乎乎的影子,飘没在雨帘中,随后又见几匹快马,“呱嗒、呱嗒”踢水而过。

&ep;&ep;“咚——咚——”更楼上正打二更鼓。李靖关上窗子,心内惊疑,夜深了,又下着这么大雨,这几匹马何以在街上奔驰?那一人一马又是干什么的?宵禁了,那人怎么还能通行坊里?

&ep;&ep;不管他吧!李靖剔一剔灯,还想看几页书。就这时,听见有人轻轻叩门。

&ep;&ep;“谁?”他问。

&ep;&ep;门外不答,而叩门之声依然。

&ep;&ep;李靖疑云大起,悄悄摘下挂在墙上的剑,轻轻出鞘,提在右手,一口吹灭了灯,掩至门边,等叩门声再起时,用左手渐渐拉开了门。

&ep;&ep;闪电光中,只见有个着紫色斗篷的男人,手携一支挂着锦囊的紫竹杖,站在门外。

&ep;&ep;“谁?”

&ep;&ep;他的声音为雷声所掩,连自己都听不见。雷声过去,接着是关门的轻响——那人好利落的身法,一闪而入,顺手关门,李靖竟不容易察觉到。

&ep;&ep;既然已经进来了,索性大方些,李靖点上了灯,回头去看,这一看看得目瞪口呆!

&ep;&ep;那是个男装的丽人,卸去斗篷,脱下男帽,正披散一头长发在抹脸上的雨水。“白天才见过,不认得我了吗?”她略带娇羞地笑道,“我姓张……”

&ep;&ep;“噢!”惊喜交集的李靖,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张姐姐!”

&ep;&ep;“叫我名字好了!我叫‘出尘’。”

&ep;&ep;李靖还来不及说什么,又是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从窗外过去。张出尘拉住他侧耳静听,微皱着眉,是一种疑虑厌恶的神气。

&ep;&ep;她的神气太不可解了!她的行踪也太突兀了!李靖陡然警觉,杨素善谋,可能遣这贴身家伎来蛊惑行诱,别有用心。兵法说得好:“兵不厌诈!”何妨将计就计,等识破她的行藏,再好好羞辱她一顿。

&ep;&ep;一个念头没有转完,一片怜惜不忍之心又生。何必呢,对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孩子?这样想着,他调和折中,采取了一种不肯上当、也不肯骗她上当的态度。

&ep;&ep;于是,他从容而冷淡地问道:“深夜见访,请问,有何指教?”

&ep;&ep;“药师!”她有着极妩媚的笑容,“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ep;&ep;好家伙!李靖在心里想:狐狸媚人的功夫拿出来了!他毫不在乎地答道:“随便你愿意叫什么!”

&ep;&ep;“那么我就叫你药师!”她停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药师,我现在来,是因为我钦佩你的英雄气概。”

&ep;&ep;“不敢当。”

&ep;&ep;“我特为来给你报个信。来!”

&ep;&ep;她一半大方、一半亲切地伸手去拉着他的衣袖,走向床前,准备并坐密语,但他礼貌地拒绝了。“请这面坐!”他指着临窗的桌子说。

&ep;&ep;张出尘一愣,随即尽敛笑容,眼中也换上了森然如古潭的寒色,放下了手,重新把一头长发藏在帽中,然后端然坐到桌子的一头。

&ep;&ep;李靖坐在靠床的那一头。“有话请说!”他催促着。

&ep;&ep;“你空有一番大志,可惜认错了人!”低语的张出尘又显得激动了,“杨素哪能这样容易信你?他疑心你是太原所派的奸细,要来探他的动向,今夜三更就要派兵来抓你!”

&ep;&ep;李靖心头一惊,怪不得有那些快马奔驰来往,不用说,是将有所行动的前奏。然而他不愿在素昧平生、用意不测的女人面前示弱,所以还维持着表面的镇静,答道:“多谢你的关切。时候不早了,你请回去吧,我自己会有打算。”

&ep;&ep;“你怎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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