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第8章

&ep;&ep;在归途中,李世民已作了紧急处置,郑重告诫随行的劲卒,不得泄露行踪,更不得有一言半语,道及潼关易帜的事。

&ep;&ep;由于严密封锁消息的结果,山西先锋大军,仍旧维持着良好的士气。一出河东,就是天下重镇的潼关,潼关之西又是充实的永丰仓,这对限制口粮、多日未能饱餐的馁饥的士兵,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强烈诱惑。

&ep;&ep;这就是李世民告诫部属,严禁透露真相的原因。后无接济,前有障碍,就食永丰仓的唯一打算破灭无余,部队非哗变崩溃不可!

&ep;&ep;李世民和刘文静都有这样一种感觉:被人扼住了咽喉,透不过气来,内心有着死亡的恐惧,却连喊一声“救命”都不可能。这样,就只有靠自己全力挣扎了。

&ep;&ep;当他们回到临汾阵地时,派在潼关城内的密探也相继赶到,带来了明确的消息,一句话:李靖已完全控制了潼关。王长谐的部队正在改编,吕明的四千人划归吴坊主统制——他受到了重用,接替了王长谐的职务,把守潼关北城,南城由李靖亲自坐镇。

&ep;&ep;“药师很高明。”李世民赞叹地对刘文静说,“他能为虬髯客所用,又证明虬髯客比你我高明。”

&ep;&ep;气量狭窄的刘文静,看到李世民在这样的紧急关头,居然还好整以暇地评论人物,简直要把肚子都气破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懒得答理。

&ep;&ep;“肇仁,”李世民又说,“我错了!我没有能坚持原则。”

&ep;&ep;“什么原则?”

&ep;&ep;“一定得要跟虬髯客与药师合作,如果当初锲而不舍,一定能够谈得成功,那就不至于弄成今天这进退两难的窘境。”

&ep;&ep;这下,刘文静可真是忍不住了。“今日之下,你还要谈合作?”他瞪着眼冷笑,“哼,一厢情愿的事,已经做得太多,脸都丢完了!请你别再提‘合作’二字,我厌闻之矣!”

&ep;&ep;“不然。”李世民内心焦灼,头脑却更冷静,“我以为此刻除了再要求药师合作以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ep;&ep;“什么?”刘文静惊诧地问,“此刻还要谈合作?你凭什么跟人合作?不如干脆说是城下之盟吧!”

&ep;&ep;尽管刘文静这样用言语刺激,李世民却毫不为动:“你不知道药师的性格,他是最顾大局的,只要我当面跟他深谈一次,一定可以找出一条出路来。”

&ep;&ep;“嗯,嗯!”刘文静冷冷地说,“那天‘寝门一哭’,把尊翁哭得回心转意了,你不妨在李药师面前再照样来一下。‘申包胥哭秦廷’,原是有先例的。”

&ep;&ep;这话说得够刻薄,李世民再好的涵养,也禁不住生气。然而他马上警觉,在这危急存亡的一刻中,必得要忍人之所不能忍,才能从极端艰难中冲出一条路来。所以,他平静地答道:“肇仁,咱们不要作无谓的争端,好好商量。我的意思,马上到潼关去一趟,好歹有个结果出来。这里要偏劳你,再想办法找出三天的粮草来,务必稳住了军心。”

&ep;&ep;“再维持三天的军粮,我想无论如何总可以办到。但是,你的潼关之行,我反对!”

&ep;&ep;“我知道你要反对的……”

&ep;&ep;“我不是盲目地反对。”刘文静的声浪盖过了李世民的。

&ep;&ep;“肇仁,”李世民提出了语气温和但极具威严的警告,“平心静气地谈。我以为不管怎么样,去一趟有益无害。”

&ep;&ep;“好!”刘文静自觉具有充分的理由,所以也平静下来了,他说,“咱们抛弃成见,就事论事。我的看法,正好跟你相反,此去有害无益。你得知道,李药师外和而内刚,他可能把你扣押起来。”

&ep;&ep;“这,”李世民微笑道,“论药师的性格,你不如我了解得深。”

&ep;&ep;“就算他不会拿对付王长谐的手段来对付你,可是,他如果故意跟你拖延呢?你别忘了,只有三天的粮草,就算再能想出办法,维持三天,一共也不过短短的六天,你虚耗得起吗?”

&ep;&ep;“这也不会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药师一定给我一个痛快的答复。”

&ep;&ep;“好,这也不会。那么,”刘文静以近乎嘲笑的语气问道,“你相信李药师会自作主张,决定跟你合作或不合作吗?他不要问问虬髯客,或者他那位年轻、美貌、能干,而且于他有大恩的出尘夫人?”

&ep;&ep;这顾虑是合理的,李世民沉默了。

&ep;&ep;刘文静却更振振有词:“老实说,整个关键在张出尘身上,不但李药师对她唯命是从,连虬髯客亦听她的话。无奈那位出尘张夫人,一心想帮她那同姓的三哥当上皇帝,她好受封为‘长公主’,这就是她不愿意虬髯客和李药师跟你合作的最大原因。”

&ep;&ep;“这你也未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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