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尾声

&ep;&ep;十年之约快到了!

&ep;&ep;第十年,恰好是大唐贞观元年。李渊由大将军而进为唐王,终于称帝,国号唐、年号武德,做了九年的皇帝,内禅给秦王——李渊年纪大了,不耐家国的烦剧,愿意以太上皇的身份,让裴寂陪着喝喝酒,颐养天年。

&ep;&ep;秦王就是李世民。武德九年接位,第二年改元贞观。同年六月,长孙皇后诞育皇子,取名“治”,立为太子。

&ep;&ep;“三哥一定要来了!”张出尘自宫内朝贺皇后,回到长安平康坊的府邸以后,欣然色喜地对李靖说。

&ep;&ep;“怎么?又做梦了?”李靖笑着说——十年之中张出尘做过好几次梦,梦见虬髯客,说快要来看他们夫妇了。但那些梦从未应验过,所以他这样打趣她。

&ep;&ep;“这趟不是梦。”张出尘却是一本正经地,“皇帝跟三哥惺惺相惜,虽没有太多的往还,交情实在不薄。你想,今年改元,又诞生了太子,三哥得到消息,也该为朋友高兴。还有一个多月,十年之约就到期了,一则来看咱们,二则来向皇帝道贺,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ep;&ep;李靖心想,这确是顺理成章的安排,便也像张出尘一样,数着日子,盼望那十年之期。

&ep;&ep;过了牵牛织女相会的七夕,也过了家家祭祖的中元,终于过完了炎热难耐的七月,甚至到了风雨秋声的重阳,虬髯客仍是音信杳然。

&ep;&ep;“三哥一定不在人世了!”张出尘容颜惨淡地对李靖说。

&ep;&ep;“不会的。你别胡猜!”他只好这样安慰她。

&ep;&ep;“绝不是胡猜。三哥平生最重言诺,说十年以后再来,一定会来。不来,就永不会再来了!你不记得三哥临走时的话:‘只要不死,总有相见之日。’这不就表示,除非他不在了,才会失约。”

&ep;&ep;李靖默默地接受了她的看法。他们不期而然地由虬髯客又想到孙道士——他,始终没有接到过虬髯客招邀的信息。大唐开国,他不愿居官,以一介布衣,为李靖夫妇的上宾,也是秦王府中的常客。武德八年突厥进寇太原,李靖拜命为行军总管,领江淮兵万人屯太谷,有效地阻遏了敌人凶猛的攻势。事后论功行赏,功劳最大的一个人,不及亲见荣典。那一个人就是孙道士,他以私人资格从征,领兵奇袭,获得了一次决定性的胜利,本人却阵亡了。

&ep;&ep;故旧凋零,富贵何用?李靖还可以在事业上寄托情感,张出尘却总是别有一股郁郁之感,常在心头,无法排遣。“到底怎样了呢?”她每每这样自语着。

&ep;&ep;李靖是相当能体会爱妻的心情的,决意再派一个义军旧部去作一次寻访。明知不会有什么结果,也只是聊尽人事,用来安慰张出尘而已。

&ep;&ep;而她却又并不同意他的做法。“不必再多此一举了,”她说,“上次不也去过一次?天天盼望,牵肠挂肚,到头来一场空,犹如夹头夹脑一盆冷水,浇得人心都是凉的。再说,三哥的行踪,又哪能叫人打听得到?”

&ep;&ep;“不然。”李靖说,“只一派人出去,三哥自然知道是咱们去找他,必会现身,有所表示。若非如此,三哥不是如你所忧虑的那样——不在人世了,便是不愿意再走风尘,那,咱们也就死了那条心吧!”

&ep;&ep;“这话倒也有理。”张出尘改变心意了,“还是往东南方面去找?”

&ep;&ep;“当然。”李靖点点头,“特别是江东一带,三哥一定到过,或许有什么踪迹可寻。”

&ep;&ep;“何以见得三哥一定到过江东?”

&ep;&ep;“十年前,三哥临走时咱们送出潼关,他说过一句话:‘万里之行,自此而始。’那是成都万里桥的典故,诸葛孔明送使臣到东吴,在那桥边握别,说的就是这句话。所以,我料定三哥当初第一个目的地是江东。”

&ep;&ep;“嗯!”张出尘想了一下,补充意见,“说不定还是扬州。那时杨广在那里,三哥有所图谋,也许就打的是杨广的主意。”

&ep;&ep;“可能的。”李靖说,“我叫派去的人,在扬州、金陵这两个地方,格外注意。”

&ep;&ep;“还有东南几个海口。也许三哥出海了。”

&ep;&ep;“‘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以三哥的为人,最可能的,怕倒正是走的这一着棋。”李靖停了一下又说,“怪不得不能践十年之约!”

&ep;&ep;一层一层剖析到这里,有了一个彼此同意的结论。张出尘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虬髯客尚有活在人世之望,忧的是海上仙山,杳渺难通,这生离,也就跟死别无异了!

&ep;&ep;有此了解,张出尘对派去寻访的人,便不存什么希望,无可奈何地等待着,心情反倒平静了。

&ep;&ep;不久,李靖由刑部尚书升为检校中书令,终于拜相了。那是贞观二年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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