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林芷萱没有再就着这个话头说下去,反而看了一眼东梢间的白姨娘,她是个顶聪慧的女子,不仅是待人接物,甚至连账本账目都十分清楚,想来当初在家中之时,父母兄弟也是有教过她的,只可惜这么多年在这个勾心斗角的王家后宅,她韬光养晦,也明珠蒙尘。

&ep;&ep;秋菊和夏兰跟在她身边学着,偶尔问些什么,白氏脸上带着笑,十分耐心地一一解释,但都压低了声音,生怕扰了在一旁练字的玉哥儿。玉哥儿却耐不下性子,瞧着他们在看账簿,也丢了笔过来看。

&ep;&ep;白氏也含笑哄着,玉哥儿指了账簿上几个他认识的字读着,白姨娘赞了玉哥儿一番,玉哥儿自是听惯了这样的奉承的,颇有些眼高于顶,洋洋得意。白氏才道:“若是玉哥儿也能写出来这几个字就更好了。”

&ep;&ep;玉哥儿道:“这有什么难的。”

&ep;&ep;说着就坐了回去,把那几个字写了出来,又拿着宣纸过来给白氏看,白氏笑着将宣纸放在桌上,又与账簿上的字比对着,满脸遗憾地对玉哥儿道:“瞧着似是不如这个写得好。”

&ep;&ep;玉哥儿不服气地爬过去看了一眼,自然他稚嫩的笔迹不如账簿上规整隽秀的文字,林芷萱是知道王家这位王管家的,他也是从小读书,只是屡试不中,才弃了考取功名的心思。从金陵跟随着王景生来了京城,帮王景生打理着京中的生意。

&ep;&ep;他自小偏爱书法,书法上虽不敢说有多高的造诣,却也是小有成就,林芷萱只觉得王家的账簿写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ep;&ep;玉哥儿看了一眼,就赌气抓着自己的宣纸回去了,又坐在了书案前,拿起了笔,继续描红,小脸上一脸的严肃和不服气。

&ep;&ep;楚楠看着唇角也是带了一抹浅笑。

&ep;&ep;林芷萱犹豫了半晌才对王楚楠道:“我有件事情,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ep;&ep;楚楠转了身子看着林芷萱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应不应该的,你只管说。”

&ep;&ep;林芷萱还是有几分迟疑,这些话她虽然是为楚楠和玉哥儿好,可是却着实不该她来说,只压低了声音道:“我这些日子在想,你出嫁后,不如让大舅舅将白氏扶正吧。”

&ep;&ep;楚楠的神色僵住了,她自然是不愿意母亲死后,父亲再续弦的。

&ep;&ep;林芷萱想着既然今日开了这口,不如就把话说完,只依旧低着声音:“大舅舅这个年纪,我想着定然不会愿意再去操持娶妻了。若是不另娶,王家后宅的事八成就在素姨娘手里了。如今你我都在,还能多帮着白姨娘些,可是等你嫁出去之后就是天高皇帝远,而素姨娘却时时陪在大舅舅身边。若不早下决断,迟则生变啊。

&ep;&ep;这些日子,想来你看得也清楚,她待玉哥儿很好,诸事细心,却也不太过宠溺娇养,这一点便是当初的大舅母都不及,况且她如今都这个年纪了,早过了生儿育女的年纪,玉哥儿日后定然是她唯一的指望。

&ep;&ep;只是虽然白姨娘不错,但是性情归性情,同情归同情,还是要真真切切的名分送到她手里,真的给足了她恩惠才能让她死心塌地地对玉哥儿好。”

&ep;&ep;王楚楠心中也是摇摆不定。一方面是母亲,她不想让父亲娶妻续弦,背弃母亲。一方面又是弟弟,母亲不在了,可玉哥儿还小,这辈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不能不为玉哥儿打算。

&ep;&ep;林芷萱瞧着楚楠满脸的纠结,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犹豫什么,逝者已矣,活着的还要好好活下去。大舅母前世最疼玉哥儿,她不会怪你的。

&ep;&ep;况且,大舅舅年纪也大了,成日里为朝堂上的事情劳心劳力,如今家里有你,能跟他说说话,等你走了,也不想自己的父亲回到家里来冷冷清清,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吧。都说年少夫妻老来伴,如今大舅舅老年丧妻,他心中的伶仃孤苦比你更甚。你也合该体谅着他些。白氏品性谦和安静,说不定还能跟大舅舅说两句体己话,素氏虽然年轻貌美,却太过轻浮跳脱了。”

&ep;&ep;楚楠苦笑着道:“你不必再说了,我心里明白,只是一直不想提,总觉得对不住母亲。可是如今我能为了王家,在娘孝期里成亲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毕竟如果是白姨娘的话,总比素姨娘好些。”

&ep;&ep;林芷萱瞧着楚楠柔和的明眸,想安慰她些什么,却觉得一切言语都多余,只道:“这事儿还是你来跟她说罢,我毕竟是个外人。”

&ep;&ep;王楚楠摇了摇头道:“什么外人?我只觉得那几个亲生的姐妹都不及你我还有雪安、芦烟亲近。芷萱,你嫁进京城吧,这样我们离得进些,还能做个伴。”

&ep;&ep;林芷萱不知怎得忽然想起了魏明煦,心中却是一紧,只叹了一句道:“我没有那样的福气。”

&ep;&ep;楚楠去见了王景生,将林芷萱的话与他说了一遍,劝他等自己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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