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直一脸漠然的林芷萱,此刻却忽然有了动作,她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手绢,从衣领里摸出了一根黄玉珠穿成的项链。上头坠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髓。

&ep;&ep;那是林芷萱嫁给魏明煦的第一年,过年的时候,魏明煦不能回家,特意派人给林芷萱送回来的。

&ep;&ep;那样的晶莹剔透,举世无常。

&ep;&ep;林芷萱素来喜欢那些小巧晶莹的东西,对这块玉坠更是爱不释手,从前总是藏起来,一面是太过名贵不舍得戴,另一面是因为这玉髓明黄的颜色,是皇室之尊才能佩戴的。

&ep;&ep;可去年,生了疏哥儿的那一年,魏明煦命人用黄玉珠将这个吊坠穿了起来,让林芷萱佩戴。

&ep;&ep;魏明煦寿辰那日,林芷萱戴着这块价值连城的玉髓接受万国朝拜,戴在了衣裳外头,可是素日里,林芷萱都贴身佩戴在衣裳里头的。

&ep;&ep;如今,林芷萱将它拿了出来,摘了下来,那样晶莹剔透,从前让她爱不释手的玉坠,被她高高举起,重重摔下,碎成了满地晶莹。

&ep;&ep;魏明煦伸手想去拦,却并没有来得及,只看着那玉髓碎成一片一片。

&ep;&ep;林芷萱缓缓转头,看向魏明煦,说:“它碎了,还能回到从前吗?”

&ep;&ep;那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魏明煦的胸膛。

&ep;&ep;它碎了。

&ep;&ep;还能回到从前吗?

&ep;&ep;魏明煦看着满地明黄色的晶莹,仿佛一下子痴了。

&ep;&ep;一室之中,一坐一立,安静得只剩下西洋钟滴滴答答。

&ep;&ep;魏明煦终于缓缓地弯下了腰,底下了身子,就那么,在林芷萱的面前,蹲下了身子,一粒一粒,一片一片地捡起了碎成一地的玉髓,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左手的掌心。

&ep;&ep;林芷萱看着他,那样高大伟岸的身影,那个仿佛永远都不会求人,都没有过脆弱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折腰。像个受了伤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捡着,她碎成一地的心事。

&ep;&ep;半晌,他终于站了起来,可林芷萱明明看见他不算魁伟的身躯,竟然有几分踉跄。

&ep;&ep;然后,他握着自己碎成一片一片的心,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ep;&ep;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ep;&ep;“我恨你!魏明煦,我恨你!”

&ep;&ep;秋菊瞧着魏明煦一脸失魂落魄地从牡丹园里出来,心中就隐隐觉着不好,急忙进来,瞧见林芷萱也已经哭成了一团。

&ep;&ep;经了这么多事情,林芷萱一直一脸的冷漠淡然,甚至才知道了魏明煦与李婧的事,打了李婧两个耳光之后,林芷萱犹自能言笑晏晏地跟芦烟聊天。

&ep;&ep;这些日子在林若萱府上,也是神色自若,只是偶尔的,与人说着说着话,会忽然发起呆来。

&ep;&ep;但是去王景生府上,还有去庄亲王府的时候,待人接物,一切都是那样从容不迫。

&ep;&ep;第一回,秋菊见到了林芷萱这样的伤心欲绝。

&ep;&ep;“娘娘……”秋菊急忙上前来,想要安慰林芷萱,却不曾想,林芷萱见到她进来,却又止住了眼泪,只用方才给疏哥儿擦汗的帕子,轻轻地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ep;&ep;“秋菊,我原本打算一个人离开的。”林芷萱眼神空茫地看着方才魏明煦离去的门口,“他要皇位,就让他去争吧,他那么喜欢孩子,那么我就把孩子都留给他。

&ep;&ep;我只是厌烦了那些争斗,你知道我有多羡慕雪安吗?一年一年,越来越羡慕雪安的自在。我还肯留在这里,一面是因为我的孩子,另一面,却完全都是因为他啊。

&ep;&ep;如今,他要孩子,我给他!他要皇位,我帮他!我原本以为,他过得好了,我的孩子也会过上好日子。

&ep;&ep;我一旦离开,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可是如果我带着疏哥儿和九姐儿一起离开,一旦他事成,这两个孩子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会有多少人来暗害九姐儿和疏哥儿?若是这两个孩子跟了我,我自知很难护得这两个孩子的安危。

&ep;&ep;孩子留给他,至少安全,至少富足,至少那么小的孩子不用跟着我风餐露宿,处处受人迫害。

&ep;&ep;我喜欢外头的天,我想出去透透气,我实在是厌倦了那个锡晋斋,这个靖王府!

&ep;&ep;我以为孩子跟着他会比跟着我好的。

&ep;&ep;可是原来,他竟然连我的孩子都护不住!

&ep;&ep;他并不是真的疼惜我的孩子。秋菊,他要什么,我此时此刻才发现,我根本就不清楚,不知道!

&ep;&ep;他从前最在意的清正廉明,如今被他弃如敝屣,他从前最在意的朗月清风,也都变成了阴谋诡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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