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宋一媛说：“我只是去送一束花。”
&ep;&ep;禹毅：“嗯。你要习惯。”
&ep;&ep;“我已经习惯了。”
&ep;&ep;“习惯我陪你。”
&ep;&ep;宋一媛默。
&ep;&ep;半晌。
&ep;&ep;“我已经习惯了。”
&ep;&ep;六月十二号。
&ep;&ep;昨夜下了雨，墓园湿漉漉的。
&ep;&ep;宋一媛很早就到了。她放下菊花，看着墓碑上杨歆年轻的脸。
&ep;&ep;她不禁想起大二。两个人在辩论队活动室训练临场反应能力和默契。
&ep;&ep;刚开始所有人都在正儿八经训练，没过多久，杨歆突然对另一组的宋一媛叫道：“我爱你！”宋一媛回过头去，“爱我什么？”
&ep;&ep;“脑子！”
&ep;&ep;“如果我脑子坏了呢？”
&ep;&ep;“爱你的身体！”
&ep;&ep;“如果我身体坏了呢？”
&ep;&ep;“爱你的灵魂！”
&ep;&ep;“如果我的灵魂没有了呢？”
&ep;&ep;“爱你的墓碑。”
&ep;&ep;“哇哦～”全场掌声雷动。
&ep;&ep;宋一媛笑着比心，给她一个飞吻，“我也是。”
&ep;&ep;这段临时的、两个女生瞎撩的话后来被辩论队负责写稿子的学姐记下来，变成一首小情诗，成为辩论队所有直男表白的必吟诗篇。
&ep;&ep;爱你的墓碑。
&ep;&ep;谁会知道，一语成谶。
&ep;&ep;远远的，有人上来了。宋一媛看了一眼，对杨歆道：“珍珠来了。”
&ep;&ep;又说：“她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裙子，很好看。”
&ep;&ep;又说：“她给你带了白色百合花，应该很香。”
&ep;&ep;曹珍珠在山下看到了宋一媛，上来后，客气而熟稔：“你又比我早。”
&ep;&ep;宋一媛：“还好。”
&ep;&ep;两个人默了半晌。
&ep;&ep;曹珍珠看了看一旁的禹毅，“你先生？”
&ep;&ep;宋一媛便介绍道：“嗯。他叫禹毅。”又对禹毅道，“这是曹珍珠，我的大学同学。”
&ep;&ep;两个人互相点头示意。
&ep;&ep;曹珍珠放下百合，看了杨歆一会儿。
&ep;&ep;宋一媛准备走，曹珍珠开口道：“等一会儿走吧。今天老师要来看看。”
&ep;&ep;两个人便站杨歆旁边。禹毅自觉站到不远处。
&ep;&ep;“老师为什么突然想来？”
&ep;&ep;“他身体越来越不好，想说趁着还能动，来看看杨歆。”
&ep;&ep;“怎么了呢？”
&ep;&ep;“也没什么。”曹珍珠无奈，“人老了。”
&ep;&ep;宋一媛心揪起来。
&ep;&ep;两个人没等多久，有车停到山下。
&ep;&ep;杜重从车上下来，抱着白色菊花，拄着拐杖颤巍巍上来。师母搀着他。
&ep;&ep;宋一媛赶紧跑下去扶他。
&ep;&ep;杜重不要她扶，脸上慈祥怜爱，“老是老了，还能走一些路。”
&ep;&ep;宋一媛只好抱着菊花。
&ep;&ep;老人一步一步走上去，快到的时候，宋一媛不经意看到他眼角深深皱纹里面有一点点湿润。
&ep;&ep;老人笑习惯了，不笑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含笑的感觉。正是这笑意中不可控制的泪，让宋一媛心酸喘不过气来。
&ep;&ep;她把花给杜重，杜重蹲下去，坐在杨歆的墓碑边。
&ep;&ep;小小一个老头，像一团干草一样靠在沉默坚硬的石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