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宣恒毅连忙扶起他,反问道:“无论是谁,进宫的不都是高攀于朕?无论是谁,身份贵贱不都是朕给的?”

&ep;&ep;这强大的自信!

&ep;&ep;庄子竹沉默不语。

&ep;&ep;宣恒毅轻叹一声,苦闷道:“也罢,你年岁甚少,进宫一事暂且作罢。等你遇到喜欢的,朕为你赐婚。现朕命你为火器营掌印,正三品,赐你官宅。后日启程随朕回京罢。”

&ep;&ep;庄子竹下拜道:“臣谢主隆恩。”

&ep;&ep;宣恒毅没作声,挥了挥手,让庄子竹告退了。自己坐着不动做雕像做了好一会儿,看天色已晚,又让亲兵提着灯笼送他。

&ep;&ep;吩咐完亲兵,宣恒毅低头看到那一纸婚书,命人收了起来。捡起冷却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冰,又苦,又涩。

&ep;&ep;过后回甘。

&ep;&ep;苦味也会慢慢散去,唇齿之间泛起清香甘甜。宣恒毅卷了卷舌,手指敲了两下茶杯,带着一抹笃定的微笑,离开了凉亭。

&ep;&ep;亲兵们依旧一声不敢吭。

&ep;&ep;“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朕呢,”宣恒毅神采飞扬:“子竹可是一见面就画我。或许是朕凶名太盛,让小竹怕了。”

&ep;&ep;……

&ep;&ep;庄子竹回到王子所,还没抬步进门槛,就看见了早就在里面等待的、神情焦急的庄子松。庄子松眼都肿了,鼻尖红红的,一见到庄子竹上前就扑,抱住庄子竹的腰小声抽噎着。

&ep;&ep;“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庄子竹问道。

&ep;&ep;庄子松的头从庄子竹怀里抬起来,抽出手帕捂住眼睛,把手中捏皱了的信递给庄子竹。夜色昏暗,庄子竹进到屋内,挑灯阅读。

&ep;&ep;不单是皇后、皇帝的妃嫔遭了秧,连某些住在宫中的官员的家眷、进宫服侍各妃嫔的宫人们都惨遭毒手。四王子信中形容之残酷,让庄子竹都为之心疼。

&ep;&ep;庄子竹之前还想报复害他流落道观的皇后,可是堂堂皇后变为平民,还遭遇到这等事,庄子竹已经起不了任何报复的心思了。

&ep;&ep;又把信重新看了一遍,庄子竹问了一个问题:“信中所说,凡是有点姿色的,连母后和父皇的其他妃嫔,都遭了毒手,多位妃嫔当场自尽。那——大哥和四弟呢?”

&ep;&ep;庄子松如遭雷击。

&ep;&ep;庄子竹摸了摸庄子松的头发,轻抚了一下又一下:“四弟信中告诉你这件事,父皇和母后有给你信吗?信里有透露什么吗?”

&ep;&ep;庄子松抽噎道:“没有,他们都说一切安好,六弟先被接去章国帝都荣养了,父皇和母后大哥他们随后就去。”

&ep;&ep;“嗯,”庄子竹安慰道:“你看,母后信中什么都不透露,是不想你知道这件事,不想你为他们伤心。而且,我想,母后之所以撑着,没有像父皇其他妃嫔一样自尽,是想看到你以后都好好的。你是母后的支柱,以后见到他,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ep;&ep;庄子松一下子大哭出来,揪着庄子竹的衣领问道:“三哥,你是章国那皇帝的妃子,能说服皇帝铲平镜国,为母后报仇吗?”

&ep;&ep;“我不是妃子,你从哪里听说的?”庄子竹问道。

&ep;&ep;庄子松回答说:“父皇的信里写的,说把你献给章国皇帝和亲了,让我多多亲近你。”

&ep;&ep;庄子竹深深地叹了口气,用非常痛心悲切的语气说道:“没有这回事,不过章国皇帝封我做官研制武器了。报仇的事,他们镜国如此欺人,我会寻机会的。”

&ep;&ep;“是那次在问天楼上的武器吗?要是章国起兵攻打镜国,我也要像六弟那样随军,带上母后,哪个欺负他的打哪个!”庄子松带着满腔怨愤,说得咬牙切齿的,顿了顿,又问道:“可是章国什么时候才能打镜国呢?很快就要过冬了,过冬章国还打仗吗?”

&ep;&ep;庄子竹推测道:“以皇帝的野心,应该会出手的,只是据闻章国年年大旱,谷粒无收,于是秋收时节才打我们。镜国山林遍布,地势险峻,障毒繁多易守难攻——”

&ep;&ep;庄子松把头枕在庄子竹的怀里,闷闷地开口:“我明白了。三哥哥,你一定要加紧研制厉害的武器!”

&ep;&ep;“嗯,我会的。”庄子竹承诺道。

&ep;&ep;……

&ep;&ep;第二天,庄子竹受了官职,带着墨他们收拾行李,准备坐马车随宣恒毅的亲军一起先行上京。而庄子松则出发前往行宫,现在局势安定,庄子松想与他的父皇母后会面。

&ep;&ep;连日不见,城降、国破,庄子松的父皇清减了许多。行宫里许多华美的装饰都被抠走了,姿色不再的宫人们打扫着秋瑟空荡的院落。庄子松的父皇康景帝满脸哀容,见到他的五儿子来看他之后,终于现出一抹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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