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包厢被慵懒浸染,墨胖子拿出书慢悠悠看着,书页翻的很慢,姜城子怀中揣着罗盘眯着眼睛听曲儿,指尖扣着节奏。

&ep;&ep;窗户未关严,桃花香倏地钻进来,能听到一些鸟鹊的叽喳声响。

&ep;&ep;忽而,清朗的古琴音席卷琉璃阁大堂,一层层顺着游廊直通阁顶,在琉璃瓦的折射下向四面八方散播开去。温柔如冬日汤泉,一点点将身体包裹,温热侵蚀骨髓。

&ep;&ep;宫弦独响,冬日骤然退去,春日乍现,鸟语花香,桃花如海潮一般淹没口鼻,祝久辞感到呼吸不畅,猛然惊醒。

&ep;&ep;他朝台下望去,对上梁昭歌移开的视线。

&ep;&ep;空旷的正堂,唯他一人。抚琴倚地,衣袍堆叠身侧。

&ep;&ep;指尖拨弦,左手摁弦,琴音悠扬婉转,直直将人拉入梦境。

&ep;&ep;身旁窗外,忽而鸟翅振飞,三两喜鹊掠过窗口,留下一闪而逝的蓝影。

&ep;&ep;阁中有人惊呼,人们抬眼望去,壮阔的鸟群飞过琉璃阁顶,齐齐展翅,声振屋宇。

&ep;&ep;街巷市井的嘈杂声骤然闯入耳畔,孩子们在街上大呼小叫,一路欢腾跑进胡同,鞋底与石面碰撞,发出哒哒声响。糖葫芦三文两串,磨刀嘞,新进绸缎

&ep;&ep;京城之声顿时将众宾包围。

&ep;&ep;羽弦落,只一瞬间声音便褪去,耳边不闻声响。

&ep;&ep;古琴渐渐回鸣,祝久辞低下头,他坐在一块石上,苔藓泛着绿意,扬起头参天大树遮住了阳光,偶尔有光线透过树叶照在脸上,忽闻水声,祝久辞侧目看去,面前出现一小溪,溪底石子清澈可见,他起身沿着小溪往上去,远处有一寺庙。

&ep;&ep;古寺钟响,神魂归位。白玉案上的茶凉了,他仍坐在琉璃阁上座。

&ep;&ep;琴音消匿,台下那人抱琴起身,琉璃瓦的光束打在他身上,墨发灼灼好似绸缎。

&ep;&ep;他抱琴仰视,冲着祝久辞的方向微一俯身。

&ep;&ep;祝久辞眼眸一颤,不觉脱口而出: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ep;&ep;他不应在这里,大千世界他不应拘泥于小小红坊。梁昭歌的琴音以心境殊绝,高逸细韵,技巧已在其次。楼邀月的琵琶虽然冠绝京城,但以出神入化的琴技入胜,若真论琴功,楼邀月没有心。

&ep;&ep;小公爷怎么了?萧岑拿着折扇点在祝久辞衣袍边缘,上好的绸缎都皱了。

&ep;&ep;墨胖子鼓着腮帮子软乎乎地凑过来,小公爷可把刚才的诗再说一遍,我毛笔没准备好。

&ep;&ep;旁边包厢忽然传出粗鲁的叫好声,只听得咚咚几声,碎银散金噼里啪啦从天而降,散落在台上,砸在梁昭歌脚旁。

&ep;&ep;美人弹得好!爷赏你!

&ep;&ep;本是安静听曲儿的琉璃阁骤然喧闹,高雅殿堂瞬间破灭。自一人开了头,数个包厢掀开薄纱往台下掷银,伴着恶臭的叫好。

&ep;&ep;碎银从天而降,楼下包厢与楼上比较谁的金银更多,左间与右间比谁的喝声更大。

&ep;&ep;滚蛋,老子先扔的钱!

&ep;&ep;京中还没人敢抢我的人!

&ep;&ep;丫的都别吵了,你们能有老子钱多!

&ep;&ep;不过一乐厮,跪在脚下都嫌脏。

&ep;&ep;恶意的叫价,无端的谩骂,肮脏的话语,潮水一般席卷琉璃阁,青霄直上,破冲阁顶。圣洁的阳光从琉璃瓦片上折射下来,似乎与方才别无二致。

&ep;&ep;你们在做什么!祝久辞猛地站起来。

&ep;&ep;琉璃阁层层叠置的包厢无情通向高台,站在高处的人藏在青纱之后,自诩高雅人士皇族贵胄,随意拿金钱决定旁人的一生,殊绝琴音竟以金钱叫价,肮脏话语猥亵他美色。

&ep;&ep;梁昭歌琴音绝非市井,他若非深陷此处,其天音又何需容忍他人置喙。知音难觅不得伯乐已是人中至苦,却要忍受高高在上的人随意糟蹋他的琴音,践踏他人格,一人一口唾沫淹到卑微的泥土中去。

&ep;&ep;天上的星落进红尘,暴殄天物。

&ep;&ep;金银碎物还在从天而降,不时划过他们包厢的薄纱,轻纱剧烈抖动,堂下噼里啪啦声响不绝。

&ep;&ep;祝久辞冲上前一把掀开轻纱,梁昭歌站在丈尺之下,伶仃一人于旷阔的琉璃阁中央,在漫天绫罗金银的乱雨下,仰头看着他。

&ep;&ep;第23章护他

&ep;&ep;小公爷。他说。

&ep;&ep;梁昭歌的声音被暴雨一般的金银碎玉淹没,亦或他本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动着口型。

&ep;&ep;祝久辞扶着廊栏俯身望下去,大大小小刀片一般的金银往下坠落,砸在大堂中央,跳蚤一样在地面上弹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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