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拓宽,脚迈了进去。

&ep;&ep;她睡得安适,呼吸声清浅。

&ep;&ep;“还在怨我么?”他于床沿坐下,伸手拨开她咬在嘴里的一绺头发,“人的寿命与我们相比实在太短,死亡乃家常便饭。他们灵魂转世,当世的肉身便朽作一抔黄土,无非如此罢了。死亡不总是坏的吧?倘若一个人在世上活得太苦,早些结束不也是好事?”

&ep;&ep;他为她掖好被子,望着窗帘缝隙投进房间的一缕月光,像是在与一个熟识的老友谈天,“我在此处生活许久,总弄不懂人世种种。生有何惧?孤独何解?爱与不甘的界限在哪里?为何有人宁愿身死也不背弃信念?——这些,我一概不知。”

&ep;&ep;“我只知道一件事,”他缓缓地抬手,覆住自己胸口蓬勃跳动的一处,“千年之前,你曾有一样东西暂存在我这里。如今你我终于相聚,待到时机合适,我便还与你。”

&ep;&ep;【卷一·完】

&ep;&ep;【卷二:并蒂莲】

&ep;&ep;第17章狐女

&ep;&ep;荻水镇正式入春,空气中浮动着一股令人瞌睡的燥暖。

&ep;&ep;沈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裹着条薄毯蜷缩在沙发上玩手机。手机里有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足以让她沉迷在其中,几夜不睡觉。

&ep;&ep;“蘑菇,你不能总窝在家里打游戏,”金来来双手叉腰地站在沈歆面前数落她,俨然一个小老师,“再这么下去你的眼睛会近视的,就要戴上厚厚的眼镜,”她拱起手背拢在嘴边,压低声音,“——像老韩那样,又老土又难看。”

&ep;&ep;沈歆磨蹭半天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慢吞吞地吐出一声“啊”,再低头时她屏幕里的小人已经翻着肚皮四脚朝天了。

&ep;&ep;金来来唱完白脸,又自个儿扮上红脸,语重心长地说:“小姑娘要漂漂亮亮的才是,再这么下去会变丑的。”

&ep;&ep;沈歆恋恋不舍地退出游戏,十分不解:“可是相公说过我长得好看呀。”

&ep;&ep;“长得再好看,不注意保养,也是会变丑的。”金来来趁机捞起她的手机丢去一边,从里外三层的毛毯中把人薅出来,拉着她站起来,“老韩说你现在对人间的生活有了初步的适应,可以试着接触一些外面的朋友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ep;&ep;得到韩夕的许可后两人方出了门。

&ep;&ep;“女孩子一起出去玩,你跟来做什么?”金来来对钱多多的随行颇为不满,拉着沈歆快走几步,与他隔了两三米远。

&ep;&ep;金来来的百般嫌弃丝毫影响不到他,钱多多默默跟在她们身后:“为了确保你们不闹出什么事情。”

&ep;&ep;“你自己不闯祸就好。”金来来亲昵地挽住沈歆的胳膊,阴阳怪气地朝他吐舌头,“我要带蘑菇去找三姨,你知道我三姨的工作室只有女孩子才能进吧?”

&ep;&ep;“我可以在外面等。”

&ep;&ep;金来来的三姨并非她亲三姨——韩夕从未提及她的生身父母,更别谈其他亲戚了。她早年在族中闲逛时偶然识得一只小母狐狸,聊得投缘便拜了把子做姐妹。那小母狐狸热情似火,拜完就带她见了家长,这才有了大姨二姨和她三姨。

&ep;&ep;后来小母狐狸嫁了个公狐狸,与她关系疏远了,她便在未婚的二姨三姨那儿混吃混喝。这几年二姨总是不见踪影,不晓得去做什么神秘的大事,留下三姨自己张罗她们合伙开的整形化妆工作室。

&ep;&ep;转了两班公车,沈歆心不在焉听金来来讲述她二姨三姨的事迹,连打几个哈欠,差点在车上睡着,还是被金来来拖下车的。

&ep;&ep;“小姑娘,你这样可不行。”金来来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踮起脚用冰凉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脸颊,“给姐姐打起精神来。”

&ep;&ep;沈歆吸吸鼻子,瞬间清醒许多,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哦哦哦。

&ep;&ep;公车站台里的其他人看这么个小姑娘有板有眼地训起大姑娘,不禁啧啧称奇,被钱多多冷眼一瞥,讪讪地扭头各自忙活去了。

&ep;&ep;公车到达的小镇西南角是新商业区崛起之前最繁华的地方。近年来人流都被小镇东北新设的影城一带商业区吸引,这里景气不济倒闭了好些曾经红火的店面,再加上多年未经翻新,渗着陈腐气的大楼明显与时代潮流脱节。

&ep;&ep;大厦前的雨棚下有两位端着竹篓卖花的老阿婆,两人相对而坐,谁也不让谁,不大的篓里整齐地码放着用金色小别针穿好的白兰。沈歆停下脚步,出神地望了一会儿,问两位阿婆分别买了一朵。

&ep;&ep;“来来,送你花。”她蹲下身,仔细地把白兰别在她的衣襟,又向钱多多挥挥手,“也送你一朵。”

&ep;&ep;钱多多没说话,接过花,揣在口袋里。他走上前为两个姑娘掀开大厦的透明垂帘,“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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