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但裴珩这人说起来是挺薄情,做神君的时候,一心做神君,未曾让私情的苗子肆意生长。如今做了凡人,动动凡心总算无碍大体了,却又有隔山隔海的沟壑。

&ep;&ep;他是凡人了,凡人什么概念?寿如蜉蝣,于神灵妖魔不过转瞬。

&ep;&ep;他尚不知自己缘何成了凡胎,更不知自己来处来,去处去的归宿在何方。

&ep;&ep;胥锦的未来很长,比起凡人寿数可谓漫长无际的长,长到裴珩不敢多想。

&ep;&ep;若自己几十年后随着残缺不全的魂魄就此消失了呢?胥锦他是要想开还是要想不开?

&ep;&ep;裴珩也问自己,是想了开还是想不开?

&ep;&ep;爱恨的问题在生死面前,根本让人开不了口。

&ep;&ep;他忽而想起胥锦的话,“不说,有或者没有,都不必说”。

&ep;&ep;裴珩想,好,那就不说,这辈子好歹仔细看他,看几年,几十年,也够的。

&ep;&ep;他想,不就是动心了么,不就是忍着么,有什么过不去的?过不去的时候再说,他这辈子什么没受过,哪怕忍一辈子,一辈子不也就是一眨眼么。

&ep;&ep;心事深沉的一夜,却睡得极沉,裴珩醒来后又是活蹦乱跳的宽心薄情一祸水,表面温良翩翩,肚里没心没肺。

&ep;&ep;胥锦已经给温戈解决了大问题,他和温戈都觉得自己不该涉足皇宫内苑事务,今日便去青玉殿走个流程,结束这段为皇家卖命顺带办点私事的充实时光。

&ep;&ep;胥锦功成身退不到半个时辰,正在府里跟裴珩腻着学他那套山水画法时,宫中急促奔驰而来的诏令,又打破了两人闲散到底的春秋大梦。

&ep;&ep;皇宫内苑一天之内就死了六个宫人。

&ep;&ep;六名宫人全部非正常死亡,温戈查看后,确定是魔气所致。于是皇帝召去裴珩,温戈叫去胥锦。

&ep;&ep;其实大可不必,毕竟两人成天出双入对,买一赠一。

&ep;&ep;一入宫,外苑胥锦负责的三殿司布防堪称凶狠,别说寻常刺客,就是魔界鬼祟闯来,也得一愣。

&ep;&ep;内苑按照一贯的布防,加派了人手,但皇宫太大了,禁军一番清洗尚未结束,三殿司补漏明显捉襟见肘。

&ep;&ep;而皇宫不是处处都能布灵阵的,这股不畏真龙之威的魔气逸散后,要杀死个把宫人,实在不是问题。

&ep;&ep;温戈长眉深蹙,在殿外见了胥锦和裴珩,低声道:“殿内人来得齐,在这儿先跟二位说,魔气能不畏真龙之威,理所当然要怀疑它本就来自宫中。但这话不能当众说,必须等有了眉目才能跟陛下提。”

&ep;&ep;裴珩问:“温大人是早就察觉风头了?”

&ep;&ep;温戈摇摇头,叹了口气:“王爷,温某虽为国师,即便手眼通天,也难防人心纷纭,何况天外有天,在下一则不能兼顾所有人,二则从不自认是世间第一高手,时常愧于虚名。”

&ep;&ep;裴珩听出他话里许多无奈和深意,谢过他提点,一道入了殿。

&ep;&ep;果然人很齐,王公大臣、帝姬王侯都来了,有的是要奏正经事,有的是担忧皇帝安危,还有的因为听说大家都来了,于是不能不来。

&ep;&ep;哪一样都不占的裴珩摸了摸鼻子,感到些许心虚。

&ep;&ep;御书房内险些要挤不下了,裴洹处理完禀奏,打发掉专程慰问和形势所迫进行一日游慰问的众臣,总算腾出宽敞地方,陆眷卿今日往京郊大营去处理禁军和京畿防务,剩下孙诸仪、燕云侯、柔章帝姬和裴珩胥锦。

&ep;&ep;大潮退去才能看见谁没穿底裤,裴珩在光秃秃的海岸上发现,他十二侄儿淮原王跟自己如出一辙的德行,裴洹没给他下旨,所以根本也没来,不由生出些许相惜之情。

&ep;&ep;裴洹给这几人叮嘱几句,算是额外关心,便让没睡醒的燕云侯和胆大无比的柔章帝姬先回去了,孙诸仪也一并告退,往太后那里请安。

&ep;&ep;剩下裴珩、胥锦和温戈。

&ep;&ep;裴珩其实也没睡醒,皇上遣退宫人,不一会儿有奉铉卫带上来两名太监,一扔进来就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连称恕罪。

&ep;&ep;裴珩爱答不理低头看一眼,听了一会儿觉得耳熟,瞌睡立即都跑了,神色一沉。

&ep;&ep;胥锦则是一开始就认出两人,正是当天在宁清苑给老王爷烧纸的太监,就连附在他们身上的魔气也还在,因畏惧帝王真龙之气,魔气已经变淡收敛许多。

&ep;&ep;胥锦看了温戈一眼。

&ep;&ep;皇上背着手,来回逡巡了几遭,道:“听说胥锦已经卸职,今天还是再操劳一回,随国师一起查看宫里的情况吧。皇叔,你留下,有些事要说。”

&ep;&ep;胥锦与裴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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