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息——确切地说,先前让一众人闻风丧胆的鬽,竟就真的以这样自毁的方式,从沈子契身上消失了。

&ep;&ep;换做一天前,这还是吴泠最为希望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如今他有了前世记忆,一时间,心脏空落的一块叫他痛到麻木,像是抽掉了他心头极为重要的血,滴滴答答流个不停,巨大的哀恸里,他眼前全是前世沈息无论真情假意但始终待九方泠温柔缱绻的一点一滴,即使这一世他已经不记得他,吴泠仍否认不了自己对沈息难以言喻的情愫,就像沈息认准自己一样,他对他,也注定生生世世都无法割舍。

&ep;&ep;说到底,沈息和沈子契,一个前世一个今生,怎么可能分得开呢。

&ep;&ep;而这一次,就在吴泠实在难以从这股缠绕在心间的沉冗情绪走出之时,被打乱计划的林秀已然迫不及待地有所动作,他一手炼出的鬽不受他控制,没了也就罢了,但他不能再白白让自己费尽心机才得以炼成的血煞也这样轻易被除去,所以他必须要带走吴泠。

&ep;&ep;可惜,他机关算尽,不动声色命林隽带着所有殓门信徒阻住陆灵山跟秦彧等神风局的人,却不想,他又一道血符直取吴泠后心的一刹那,竟半路杀出一张明黄的符纸,堪堪将其截断。

&ep;&ep;——是先前还对吴泠和沈子契声讨最为激烈的阮社长,以及那一众曾弹劾过他们二人的小门小派,就连没了一条手臂后被陆灵山救活的陈祗也在其中,此刻悉数挡在林秀面前。

&ep;&ep;这些人目睹沈子契身上的煞雾消散,虽不能说是被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打动,但至少也终于明白,他们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又是谁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ep;&ep;其实在场哪个人会是彻头彻尾的蠢货,只不过当心中欲望不受控制放大的时候,理智和善良也便被刻意忽略,宁愿去做一个蠢货夺取不属于自己的利益。

&ep;&ep;眼下,却在殓门这完全泯灭人性的强压下,又眼看着原本被他们肆意踩踏的“魔头”这般豁出一切与之抵抗,好像才在纵然间,总算唤起他们早快忘得一干二净的,踏入玄门的初心。

&ep;&ep;“不自量力。”

&ep;&ep;不过林秀也仅仅迟疑一瞬,这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能拖住他一时半刻,而他需要趁陆灵山被绊住尽快离开。

&ep;&ep;()

&ep;&ep;这才是所有人的初衷。

&ep;&ep;()

&ep;&ep;可是他现在逃走,也就意味着林秀必定要折在这里,竟是犹豫了。

&ep;&ep;而就在他忽然对陆灵山露出示弱一般的神情的下一秒,就见他在几名殓门信徒的掩护下自包围中迅速抽身。

&ep;&ep;立刻有神风局特工在秦彧的指令下堵住各个出口,林隽想逃倒也很难,然而令人诧异的是,林隽竟是意图根本不在于此。

&ep;&ep;……是沈子契!

&ep;&ep;他莫名朝几个方向虚晃,最后的目标,俨然是沈子契。

&ep;&ep;吴泠心下一惊,霎时分心,但迫于林秀趁机反击,急得他倒下手更为决绝,堪比被血煞上身时的劲头,反而在横冲直撞间终于狠狠重创了林秀,叫他尝尽自己炼出这血煞的苦头。

&ep;&ep;()

&ep;&ep;紧接着,那身影完全没有形象地扑过去,拳拳到肉的砰砰声接连响起。

&ep;&ep;“我就这一个弟弟,你还敢动他!”

&ep;&ep;沈未晞明显刚醒,面色惨白,披头散发,又一身狼藉,仿佛索命的女鬼,声音却铿锵有力,期间夹带着粗喘,吃人一般。

&ep;&ep;吴泠此时也已赶到沈子契身边,三两下背起他,且仍嫌不够地扯了块布条将他们二人的左手牢牢绑在一起,这才松口气地望过去。

&ep;&ep;然后就愣住了。

&ep;&ep;倒不是因为沈未晞有什么危险,她对林隽应是下了死手,连她自己拳头上都是血迹斑斑,更不用说其实早已耗尽体力的林隽,也并非是林秀又做了什么,他因吴泠那一番以牙还牙的打法短时间内兴不起风浪。

&ep;&ep;()

&ep;&ep;“媳妇……”沙哑干涩的熟悉语气与此同时响起,热气丝丝打在吴泠的耳朵,片晌,又呢喃道,“我做了一个噩梦,好像梦到我,给我戴绿帽了。”

&ep;&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