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人就着谁的手喝了一口酒,又推了谁送过来的瓷碗,谈笑晏晏,风姿翩翩,扫了众人胡乱比划的手,提笔而书,一气呵成,畅快大笑。

&ep;&ep;众星拱月,灿灿生熠。

&ep;&ep;无风而心动。

&ep;&ep;那一瞬间,临清呼吸一滞,有什么落入了他的眼睛,灼烫了他的心。

&ep;&ep;手下一个错音,临沅飞快瞥过一眼,临清慌忙收回视线。

&ep;&ep;一曲毕,琴师起身,抱琴将要退场。

&ep;&ep;管家却领了方才献舞的胡姬来了,几个琴师不敢动,只好站在一旁等管家吩咐。

&ep;&ep;胡姬一侧,琴师一侧,立在台上,像任人拾捡的物什。

&ep;&ep;少爷们捧了沈絮的诗作,围在一起啧啧称叹,看懂也好,看不懂也好,总之捡尽溢美之词夸赞。

&ep;&ep;沈絮但笑不语,随他们吹捧,端了一杯酒伏在栏干上,望着水面轻笑。

&ep;&ep;张澜坐在他对面,道:“人都站好了,你挑一个罢。”

&ep;&ep;沈絮扫了一圈,笑道:“你当是在点新嫁娘么,隔这样远,我哪里看得清喜欢哪个。”

&ep;&ep;“就是让你点,你若看清了,把我中意的那个要走了怎么办?”

&ep;&ep;沈絮无奈摇头,“你哪是中意一个,分明个个都中意。”

&ep;&ep;张澜大笑,“知我者莫若沈兄。”

&ep;&ep;沈絮倒无所谓,随口道,“便右边第三个吧。”

&ep;&ep;“右边?”张澜眉头一跳,颇是意外。

&ep;&ep;“如何?果真点到你心头好了?”沈絮轻笑。

&ep;&ep;“那倒不是。”张澜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只是才知道,沈兄原也好这口。”

&ep;&ep;沈絮不解地望了张澜,“哪口?”

&ep;&ep;张澜笑而不语,拍手唤来下人,吩咐一二。又道沈兄讨了我的人去,是不是该再留一副墨宝做聘礼啊。

&ep;&ep;沈絮无奈一笑,只得起身再给他作首诗。

&ep;&ep;蓬莱岛上,管家得了张澜的手势,领了一众人登船而去。

&ep;&ep;临清心里还在狂跳,正要跟着师兄师姐登船,却被管家拦住。

&ep;&ep;临清疑惑地望向临沅,临沅虽也意外,但还是用眼神示意他留下。

&ep;&ep;船开远,临清抱着自己的琴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手还勾着一根琴弦,耳边却听到管家轻道:“沈家少爷看上你,快些收拾衣物,莫叫人等久了。”

&ep;&ep;琴弦铮断,他自榭阁望去,六月时分,芙蕖艳艳,暑气蒸腾之下,岸边楼阁里那人展袖而书,一身锦绣华服,眉峰间全然纨绔的舒朗。

&ep;&ep;仓惶收回视线,一颗心跳得飞快,不敢再望,抱了琴落荒而逃。

&ep;&ep;沈絮大醉而归,张府的轿子把他送了回来,沈絮被管事扶进卧房,浑然不知一顶小轿子跟在后头,抬进了明雪院。

&ep;&ep;次日沈絮醒来,头晕目眩。

&ep;&ep;喝过醒酒汤,随意吃了些东西,忽想起昨日之事,随口问:“胡姬送过来了?”

&ep;&ep;管事一愣,“胡姬?”

&ep;&ep;沈絮摆手,懒得再问,只当张澜反悔,又不肯送了。

&ep;&ep;他宿醉起来,难受得厉害,晕晕乎乎又倒回床上去睡,迷迷糊糊听到管家在说什么“琴师”、“外宠”的,含糊地应了几声,就会周公去了。

&ep;&ep;张府。

&ep;&ep;张澜搂着胡姬,悠悠哼着异域曲调,嘴中喃喃:“倒看不出沈兄也是好男风之人呢……”

&ep;&ep;两人对坐。

&ep;&ep;沈絮数着自己右手边的第三个,那是个美艳的胡姬。

&ep;&ep;张澜也数着自己右手边的第三个,那是个清秀的琴师。

&ep;&ep;乱指鸳鸯,阴差阳错。

&ep;&ep;临清在那个小院等了一日又一日,等到心灰意冷。韶华易逝,光阴难追,等到自己欢喜转怨,郁郁不欢,然后某一日——

&ep;&ep;沈府涌进一群官兵,鸡飞蛋打,七零八落。

&ep;&ep;姬妾们哭哭啼啼呜呜嚷嚷,片刻跑了个精光。

&ep;&ep;偌大的庭院里瞬间只剩了沈絮一个,以及被风带起的枯叶,飘摇着从沈絮脚边擦过。

&ep;&ep;蓦然回首,庭院中有人一身素衣,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一头乌发只挑了一小撮以簪子挽住,那簪子是最普通的乌木簪,毫无雕饰,朴素得很,余下的头发顺着两颊柔柔垂着,愈发把这人的面容掩得暧昧。

&ep;&ep;沈絮走上前道:“你是哪个房里的,怎没跟她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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