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烦意乱。
&ep;&ep;她心里明白,李菁巧离一本分数线还有差距,却在现阶段放弃补课,还放弃了心上人的教导机会,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为此做过努力,在学校时主动找过对方面谈,也在第一时间通过电话联系慰问过对方,她费劲口舌、送去关怀,但对方并不领情,始终将她拒之门外。
&ep;&ep;周逸刚才的提议没有错,如果想要突破她与目标学生的这层屏障,最好的办法就是加深接触,直接去到对方家里了解情况。
&ep;&ep;但她犹豫了。说实话,她不太愿意这么做。
&ep;&ep;方晚晴给自己划定的服务地点只局限在学校里,她希望能通过与学生的自然接触产生亦师亦友的信任感情,然后在思想上加以开导,帮助他们改善心理问题,就如她对待谢婉婷的处理方式一样。
&ep;&ep;可是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谢婉婷是容易接触的,所以她轻易成功了,而李菁巧自我封闭得厉害,她无法简单地让对方敞开心扉。这也与她俩不同的家庭环境有关,谢婉婷的母亲虽然给她造成一定的压力,但本质上是爱她的,她的内心是温暖的;但李菁巧的父亲明显是给家庭带来了破坏与伤害,她时刻处在恶意中,心灵创伤很深。
&ep;&ep;方晚晴当初在听丁蕊老师描述时就能想象出一些糟糕的画面。嗜赌成性、屡教不改的父亲,吵翻天的家庭人际关系,哭泣自责又无力改变的母亲,体弱多病、颤颤巍巍的老人家还有在这恶劣环境中成长的李菁巧。
&ep;&ep;她退缩了,认为自己承受不起目标学生整个家庭的困难与压力。如果她去家访了,那她的服务人数就从1人变成了4人,她一点不想接触对方家里的丑陋琐事。
&ep;&ep;前方摇摇晃晃开进来一辆公交,方晚晴跟着人流慢慢上了车,在靠窗位置坐了下来。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面无表情地想着:自己把这份公益工作想得太简单了。
&ep;&ep;她之前在机构只要处理数据表格、写写报告,做最基础的行政工作,一点没有困难。即便现在接手了助学项目她也以为只要与学生谈谈心、利用阅历经验开导他们就行了。毕竟对方都是一群小兔崽子,她比他们大了十岁,还会搞不定吗?
&ep;&ep;但李菁巧的案例告诉她,抚慰人的工作没有那么容易。一个人的心里疙瘩有时就像冰山一角,想要融化它必须要扒开对方的全部历史与经历,从身心信仰、家庭背景、性格遭遇等各个方面去瓦解,付出的精力是无限巨大的。
&ep;&ep;这让喜欢拿支画笔沉浸在自己小小世界里的方晚晴感到不适应了。
&ep;&ep;她清晰认识到自己带有点冷眼旁观世间的凉薄天性。她画高山流水鸟语花香,画为赋新词强说愁,画所有让她感到自由自在的东西,偶尔也愿意耐下性子听人说说心中烦恼并给之建议,但这些从没有进过她的心。
&ep;&ep;她本身的热情有限,不想参与他人苦楚,也给不了他人太多温暖。她就像块鹅卵石永远待在小溪一角静止不动,无论上面的风云如何变化,她既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发生任何形态变化,自有一番隔绝所有的独立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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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又过了一天,李菁巧依然没有来上课。
&ep;&ep;这回周逸翘了补课直接去到方晚晴办公室对她说道:“我们要不去李菁巧家里了解下情况?我接触她的这段时间里能感受到她很要读书的,也想考个好大学,她的基础不差,努力一把是可以考上的。”
&ep;&ep;方晚晴静静听着,她看向周逸,少年人的眼睛里透着率真、光明与纯粹。她微微一笑道:“我正有此意。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现在回去好好上课。”
&ep;&ep;周逸道:“没必要,课上说得我都会,我和你一起去吧。”
&ep;&ep;方晚晴伸手关着窗户道:“那你就早点回家休息。”
&ep;&ep;周逸听出她并没有想带着自己的意思,强调道:“我也是项目志愿者,应该可以一起行动吧。”
&ep;&ep;方晚晴关好窗户又关了电源,拿起包向门外走去:“你的志愿者工作就是帮助她学习,她的家庭状况并不在你的关心范围内。”
&ep;&ep;周逸随她一起出了办公室,追问道:“为什么?你有什么想法计划为何就是不愿告诉我。”
&ep;&ep;方晚晴边锁门边道:“目标学生有她的个人隐私,我是老师可以去做了解,你是她的同辈,人家未必想让你知道。”她锁完门向楼下走去,加重语气又说了句,“别跟着我,保护好目标学生的个人隐私也是我的职责之一,你别越界了。”
&ep;&ep;周逸听她这么一说只得停下脚步,目送她独自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