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ep;&ep;余黛岚御剑飒然,灵山道人白鹤翩跹,峨眉掌剑踏云乘风,曲苏阳架着铁鞭,各人有各人之姿,而上峰峰主岑蹊河稳坐中军,清风雪袖,摇扇踱步而下,乍一看既未腾云驾雾,也未飞驰跃进,却至始至终一步步踩在众人之前,作迎宾引客之态。

&ep;&ep;谢秋石托着腮,露出个满意的笑来,只是笑意尚未深,嘴角忽然一僵,目光停在错岑蹊河半步之后的白衣男子身上,渐渐冷下去:“蹊河?这位客人是?”

&ep;&ep;岑蹊河微笑抬手道:“解元春解大人。”

&ep;&ep;解元春抬眼,冷锐的视线从深巢似的眼窝里射出来,从头到脚绕着谢秋石转了一圈,尖声道:“谢掌门,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ep;&ep;谢秋石一振袖,微微一笑,却全然不给他面子:“解大星官,我虽然今天头一遭听说你的小名,不过瞧你这张脸,倒是觉得百见不如一闻了。”

&ep;&ep;解元春被他一通激将,竟未如方才在试剑堂一般动怒,而是冷笑一声,拍了拍眼前仆从的肩膀,道:“汪尔非,给大家说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ep;&ep;汪尔非被大星官一拍,激动地双颊涨红,张口就喊:“众位仙人明鉴,汪尔非奉解大人之命,在桃源渡口接应各位白衣道君,不料谢氏小贼无端动用邪法,驱使蛇虫鼠蚁、‘东陵木人’攻击道君们……”

&ep;&ep;伏清丰怒道:“胡说!这里是武陵山,岂容你如此搬弄是非?”

&ep;&ep;汪尔非吓出两汪眼泪,却不依不饶指着谢秋石,喊道:“解大人,冤枉!我没有胡说!那群木人,都喊谢秋石‘娘亲’,一见到谢秋石便开始乱动,是我亲耳听见的!”

&ep;&ep;一旁被木牢围困的“人雕”应景地大喊一声:“娘——!!”

&ep;&ep;谢秋石:“……”

&ep;&ep;伏清丰:“……”

&ep;&ep;解元春神情阴鸷地抬起下巴,尖声大笑,笑毕抚掌道:“如此说来,谢掌门与这些东西母慈子孝,倒也感人肺腑!谢掌门,你假造鬼仙,害东陵民不聊生,又将活生生的百姓当做傀儡豢养在武陵,自成一师——”他微一停顿,尖锐的语调沉下去,嗓音一低:“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多亏陛下明察秋毫,许我带三千道君征剿武陵,否则你武陵怕是要自立为王,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三界土皇帝了!”

&ep;&ep;岑蹊河收了笑,神色微凝:“解大人,谨言慎行。”

&ep;&ep;解元春侧眼看他,因“扳回一城”露出个满足的哂笑,口中却不再说话,左手拢入袖中,宽大的星官袍随风而动。

&ep;&ep;谢秋石忽然叫道:“蹊河!”

&ep;&ep;说时迟,那时快!岑蹊河长剑出鞘,利刃在空中划过一道浑圆的弧光,“唰唰”两声将解元春的左袖斩成数截。

&ep;&ep;然而为时已晚,解元春袖箭早一步出手,令箭破空,簌然炸裂,数股彩烟抱在一处,徐徐上腾。

&ep;&ep;刹那间,桃源津的那一头,轰杀呼喝如泄了洪般喷涌而出,数以千计的白衣星官如密密麻麻的芝麻立于河岸,手提长矛,臂悬银环。

&ep;&ep;为首一人提气喊道:“斩逆贼,诛伪仙!”

&ep;&ep;众人应声:“斩逆贼,诛伪仙!”

&ep;&ep;“杀!杀!杀!”

&ep;&ep;“杀!杀!杀!”

&ep;&ep;谢秋石冷道:“拿下解元春!”

&ep;&ep;不用他说,余黛岚长剑一挑,雪刃架在解元春颈侧,解元春恍若不觉,“哇”地咳出一口血,高声叫道:“放‘吊桥’!!!”

&ep;&ep;余黛岚惊道:“什么?”

&ep;&ep;岑蹊河脸色亦沉下来,只见不远处,众星官夹道分开,让出一条宽路,两名星官抱来一卷数米高的卷轴,平放于地,用力展开!

&ep;&ep;宽大鎏金的长卷足足有数十米长,入江不沉,进水不湿,轻飘飘浮在水面之上,果真恍如一道金碧辉煌的吊桥。

&ep;&ep;谢秋石却一眼认出那金黄璀璨的材质,沉声质问:“解元春,你既然早与幽冥教有所勾结,又何必在此贼喊捉贼?”

&ep;&ep;伏清丰道:“掌门,这是……”

&ep;&ep;“金缕衣。”谢秋石道。

&ep;&ep;解元春恍若不闻,眼看着三千白衣道君提枪踏浪而来,如破槛而出的野兽般,闯进繁花遍野、山水锦绣的武陵,践落花为尘泥,闻鹃啼为战鼓,才哈哈大笑道:“岑峰主,顽愚之人才将金缕衣当作救命稻草,大智之辈能把害人的东西当作掌中利器——谢掌门,陛下一向喜欢你武陵派多过幽冥教,谁叫你山里不藏毒、不藏害,向来只有真正的好东西呢?”

&ep;&ep;“好啊,原来如此!”谢秋石挑眉道,“狗咬狗一嘴毛,倒是叫别人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