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驸马府,吹着天地间缕缕清风,薛凌才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答应永乐公主时十分爽快,好像毫不在意苏姈如是谁。实则是做好了永乐说是魏塱的准备,那个“好”字已经在唇边等着了。

没想到永乐说的是苏姈如,她吃惊之下,答的更快,反而让永乐永乐以为她不知苏姈如是谁。

实际上,薛凌怎能不知道苏夫人是个什么模样。她又想叹气,当晚永乐生日夜宴一幕还在眼前,见俩人亲密无间,谈笑开怀,活脱脱母女样子。没想到背后,永乐竟然想置苏夫人于死地,也不知是为个啥。

算起来,好像也就是那次苏夫人没有亲自去驸马府,这么点子微末小事,总不能就有了不死不休的仇恨。薛凌自问十分不喜欢苏家,但是好歹呆了两三年。真要抹苏夫人脖子,她不一定能下手啊。

脚习惯性的要往老李头住地走,又生生逼迫自己改了道,往新买的宅子去。既然决定要离的远些,早离早好。

伙计还在差人忙着,一块木板上果真是写着大大“薛宅”两个字,这会放在一旁等着墨渍晾干。见薛凌回来道:“小姐来了,咱这就快好了,您明儿搬过来,保管清清爽爽的。”

薛凌笑了一下道:“有劳了,你们随意忙着就行。我进去看看要添些什么。”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您请好了。”

薛凌跨过门檐,进到里头。这院子想是空置了些时间,小阁楼也不知是哪年的建筑,透着些年久失修的味道,难找出里一丝人气,再加上此地略偏,倒正合她一人冷清。走了几步发现角落里杂草旺盛,便走过去拨开,拔了几条草根出来。就着衣服擦了擦塞进嘴里,大概泥土不肥,一点也不甜。

她就这样坐在台阶上,看着伙计带人忙进忙出,最后所有家当搬空,再把那块牌子挂到门上。又跟她打招呼散了,只留下这一院子寂静。夜幕垂下来,下午永乐公主的疯魔样子让她有点不适,加之旧事未了,又来一桩新的事要办,这会纵然饿了,却没什么想吃的,只微微有点惦记早上打翻了的那碗肉饼。也不知道老李头他们现在在吃什么呢?

站起来把几个房间都转了一遍,这伙人也是真听话,说什么都不留,就床板都没留下。自己总不能挂墙上睡觉吧。转到厨房,也是锅都没一口,今晚少不得要去哪蹭蹭饭。

还得买几个人回来,自己一个人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薛凌走走停停,想着这些琐碎小事,最后转完了,索性躺在了几块青石板铺的台子上,拿胳膊当枕头垫着,看朗朗星空。只是人心静不下来,明天她就可以见到霍云婉了,离当年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真相知道了又如何呢,也就是给自己心再加一道枷锁罢了。没有这个真相,她就不会对付霍家,不会对付魏塱了么。好像并不是。从三年前一路回京,薛凌就发誓,终其一生也要弄死霍云昇。

所以,如此执着的去追求这个真相,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也说不上来,可就是停不下脚步,一停,这个人生就没什么意义似的。可好像所有人都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霍家当年苦心孤诣推了魏塱,今日并未过的十分如意。江府已经求了个身而退,这会又要巴巴搅和这一摊浑水。就连那前面玲珑的苏夫人,怕也不知道永乐在背后想她死吧。

这些尔虞我诈,哪有什么意义呢,薛凌数着星星,马上就要说服自己不如放手回平城算了。就如同阿爹当晚说的那样,山长水阔,做个普通人。就像绿栀说的那样,过了几十年的生活,总是要慢慢放的。她也能慢慢把这三年放下,干脆把薛璃也扛走,反正他都好了,哪儿去不得。

他都好了,他都好了。天上流星一闪而过,薛凌翻身跳起,将手腕间那枚药丸取了出来。自陶弘之给她,她就拿东西装上,做成一枚珠子,系在左手腕间,防着有什么不测,能立马扯下来用。

陶弘之曾说,麒麟露并无那般神仙效应。薛璃究竟是怎么好的?平城虽然少名医,但薛璃出生后,阿爹曾数次回京。现在想想,以阿爹与先帝的关系,要真是有奇效,那麒麟露也轮不到江家来要。再不济,但凡能治好,肯定是会把薛璃带回京中,或者直接把大夫接到平城的。

既然阿爹没那么做,显然是薛璃根本治不好。怎会现在薛璃活蹦乱跳的,青楼酒肆就逛得?

薛凌越想越多,刚刚的闲情逸致瞬间消散个干净,如林间朝露,美,不过那一小会。回忆闪到了当年夜奔,春江水寒。鲁文安遗失的重剑,尚在京中当差的李阿牛。宋柏泣血绝书。她突然有点明白了,何以永乐入魔。

无非,放不下。

另一处老李头敲了薛凌门,并无人应答,他只得摇了摇头,回去对着绿栀几人解释道:“少爷杂事多,不必等她了”

就这般在石板上将就了一夜,天蒙蒙亮她又摸到了驸马府。永乐公主还未起,薛凌便找到厨房,随手偷了些垫肚子。

好容易捱到公主起身洗漱了,又慢吞吞用完早膳,哄的黄承宣去准备马车。薛凌方跳到永乐面前,接过早已准备的下人服饰换上,然后混在三四个丫鬟堆里一道出了门。

今天既不是什么佳节,也不是什么吉日。永乐非要去宫里,实在难找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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