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少年,雪白的骏马。

少年丰神俊朗,骏马矫健如龙。

苏**在马背上,任由白马自己在驿道上悠闲地溜达。

驿道旁的农田里是一些正在忙碌的人们,村庄里那些孩童坐在学堂的桌子前朗诵着书上的课文。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夜如烟。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读书声朗朗

……

有精壮的汉子,卷起裤脚,赤了上身在田野里劳作。虽然才四月,汉子却并不觉得冷。

有大姑娘小媳妇,弯着身子插秧或采桑。偶尔抬头,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像极了秋天里熟透了红扑扑的苹果。

人们看着驿道上缓缓而来的一人一马。

少年俊秀的脸庞让那些小媳妇的目光放肆大胆,完不见汉子们要吃人的目光。

大姑娘却又要羞涩的多。偷偷的瞟上一眼,烟波流转,又赶紧的低下头来。一抹红晕连脖子,耳根都染得粉红。呆得片刻,又抬头偷偷地瞧上一眼。

苏颜没有在意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地目光。

也没有去理会农田里农夫艳慕渗杂嫉妒的目光,

他心情不太好。

昨夜他寻着中年妇女地哭喊声赶到小院子里时,年轻的丈夫已经死去。

虽然他救下了年轻的媳妇和中年妇女,还有年幼的孩子。但对于死去的人,哪怕他是知命的大修行者也是无力。

无论谁看见死人,心情都不会太好,除非死去的是该死去的人。

枯坒该死,却逃走了,还活着。

年轻的丈夫不是一个该死的人,但是已经死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不是一个该死的人,他上有母亲,下有幼儿,还有自己的娇妻。

院门外还躺着十多个人。

一看就是小镇上的居民。

有隔壁的裁缝,有镇头杀猪的屠夫,还有些其他人。甚至平日里在小镇上拿着破碗讨饭的瘸子也躺在那里。

躺在那里的人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当时他们或许也很恐惧。但各种迹象显示这些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没有放弃,临死挣扎过后的姿势千奇百怪,血液在地上涂抹成怪异的图案。

但是有些人没有醒,那些凄惨的呼喊也无法唤醒他们沉睡的美梦,

如小镇上平道观里油光满面的道人。

还有住着镇子里最大宅子里的人,那些平日耀武扬威的护院武士。

这些人昨夜都做着最沉的梦,

小镇昨夜发生的事件也无法将他们惊醒。

苏颜想起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师叔对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谁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凄厉的哭喊声亦不能。

……

田野间传来一阵男人的哄笑,夹杂着女子如银铃般的声音。

苏颜抬起头来,原来马儿寻着青草已经偏离开驿道,身子俯斜着。伸出长长的脖子低垂着马头去啃道旁沟里最嫩的那撮。

心里一阵窘迫,暂时抛开有些低落的情绪。

一提马缰,马儿前蹄一抬便跃上驿道,长嘶一声,蹄声得得。道上的尘土被带起一团轻烟,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真正的衣胜白雪马似龙。

……

……

过了边城就是一线天。

一线天是一道峡谷。两旁高山如剑,直直的插上云霄。抬头望去云雾缭绕。没有人知道云雾上的峰尖还有多高。

两旁的山体整齐笔直,如同原本一整座山被天神从中间劈开。

一线天长约十里,地面的沙砾和碎石呈现一种暗红色。

是那种被血液浸泡后微微晾干的颜色。

峡谷的尽头是一道巍峨的雄关。

关名赤门。

巨石砌就的城墙连接着两边的山体,墙高十丈。门洞不宽,一丈多的样子。刚好够两列骑兵同时进出。厚重的城门由坚硬的玄铁楠木制成,表面有些发黑,残留着一些液体干枯后褐色的印迹。上面铆着一排排的铜钉,铜钉的表面已经有了一层绿色的锈。

关外是黑暗世界,是三千里无人荒漠,那些残忍嗜血的狼人天下。

暗黑世界无日升,千里荒漠无日落。

关内有肥沃的土地与繁华的城池和秀丽的山川。

人类的文明在关内发展,薪火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代代相传。

已经是夜晚,

城墙上面的铁盆里燃着熊熊的大火。大火与巡逻士兵手里高举的火把汇在一起,竟撕开了沉沉的夜幕将天都映红了半边。

所有的士兵都是战刀出鞘,长枪森然。人们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来自关外那些狼人的威胁,他们没有任何松懈的时候。

关外的那些狼人们也时时刻刻的垂涎着关内这片肥沃的土地和人口。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十里长的峡谷地面上的鲜血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干过,那些坚硬碎石沙砾混合着血液变得像沼泽一样。脚步踩上去竟是松松软软。

从很久很久发生的第一场战斗时起,人们已经无法统计那条十里长的峡谷总共吞噬了多少生命。风吹过峡谷,发出凄厉的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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