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认为现在共有六条有利条件可以出兵**厥。」

「噢,」李世民微笑道,「张卿请讲。」

张公瑾镇定自若地说:「吉厉此人,凶悍残暴,诛忠良,亲奸佞,背德忘义,此其一也。薛延陀诸部叛乱不服,可以令其腹背受敌,此其二也。突利,郁社设,拓设等突厥诸族尽皆不得容,奔赴本朝,此其三也。塞北霜旱,粮草不济,乃天灭突厥,此其四也。吉厉疏其族类,亲近异族,胡性反复,大军一临,必生变异,此其五也。华人入北,其众甚多,比闻所在啸聚,保据山险,大军出塞,自然响应,此其六也。」

李世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中却渐渐散发出炙热的光芒,他勉强抑制住心中激动的情绪,淡然道:「张卿请将此六利写成奏折,三个时辰后的中朝时呈上。」

「是!」张公瑾轰然应道。

此时,太宗皇帝的目光终于投向眉头深锁的卫国公李靖身上:「公对出兵**厥意下如何。」

李靖出班躬身道:「陛下,请恕臣下直言,此事甚是凶险。」

李世民眉头微皱,道:「朕静候公之高论。」

李靖奋然道:「陛下,若出兵**厥,军队士卒当过十万。本朝自高祖以来,实行府兵制,此次若是征兵,当有十万农户放弃耕田,从军入伍,如此生产荒废,百业萧条,扰民甚重。而刚才张公所言的六利也多有不妥之处。第一,吉厉残暴不仁,对待敌人残酷无情,但是对士卒却看重,子女财帛多分将士,不失为一个优秀的将领,况且此时他将兵马大权让予自己的两个儿子执掌,传闻此二子作战骁勇,大草原上无人可当,乃是了不起的人才。第二,突利,郁社设,拓设降唐,所带的士卒子民多为老弱妇孺,实在看不出有何精锐可言。若说**厥因此实力大减,实在过于轻率。第三,塞北霜旱频繁,并非今年才有,**厥本为游牧民族,伏冰卧雪而战乃是寻常,粮草匮乏之际自有其应对之法,而且因为粮草短缺的关系,突厥战士在杀场上只有更加勇悍疯狂,若贸然与之交锋,实属不智。胡人作风简洁干脆,有利则来,无利则去,吉厉身为胡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既然能和如此众多的异胡合作,自有重大利益关联,这一点我们缺乏有力的情报,不能轻率做出判断。华人北出,乃是因为关内多战祸,意图活命,如今圣天子继位已有数年,四海升平,关外汉人大半回归,残留塞外之数实可忽略不计。」

「嗯,」李世民的脸上微微露出不豫之色,淡然道,「公所说也是道理。」

李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道:「**厥众多部落首脑叛逃,在大漠的地位岌岌可危,正处于生死关头。猛兽垂死之际,临死一击,最是凶猛难测,毒蛇将亡之时,回身反咬的一口,往往既狠且毒。当今形势,**厥理应在冬季刚过之时,组织兵马强攻我朝诸郡,劫掠子女财帛,补充粮草,渡此难关。但是,最近河西雁门关以及边关诸州风平浪静,只有一些短暂的小冲突,很快就平息。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臣斗胆推测,**厥在近期之内,将会有大规模的入侵行动。此时此刻,绝非出兵的良机。」

李世民的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响彻长安城的六街鼓声,忽然止住。

众人这才恍然发现,离正午的中朝只剩下两个多时辰。

李世民从龙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不知不觉,已经困了诸卿一个昼夜。若非这六街鼓声,朕可能还要继续和诸卿畅所欲言。」

魏征微笑道:「启禀陛下,三千棰已息,陛下应该回去休息一下。圣上龙体安康,关系天下万民福祉,该当小心保重才是。」

太宗皇帝李世民徐徐离开御书案,来到两仪殿上的文武群臣当中,将他们逐个看了一遍,霍然朗声笑道:「我朝自开朝以来,名臣良将多如过江之鲫,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自不待言,而朝堂上的十八学士也是文采风流,满腹经纶。我中原江山从未有今日之繁荣稳固,**厥便是如何强大,也难撼动我铜墙铁壁般的江山。」说完仰天大笑,状极欢悦。

「愿大唐江山千秋万载,永如今日。」在场诸文武大臣异口同声地轰然道。

「好好!」李世民的眼中露出迷醉的神色,「千秋万载,永如今日。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哈哈哈哈!」

文班的魏征和武班的李靖对望了一眼,心中同时泛起了一丝忧虑。

魏征想道:「皇上一向执拗好强,在国家大事上自有主张,此次虽然表面上听取了诸位大臣的意见,其实心中应该早就有所决定。看他任何人的提议都无动于衷,偏偏对张公瑾提出的那六条似是而非的论断有所偏重,令其修书上呈,看来是心中早就动了出兵**厥的念头。这一番如果得胜自不待言,如果出师不利,圣上一世英名,当就此丧尽,实令人担忧。可惜这次我没有充分理由劝阻圣上,只好凭上天保佑。」思罢,他瞟了李靖一眼。

李靖的脸上也有一丝担忧,他知道:皇上一生好强争胜,更把曾经对突厥称臣当作平生奇耻大辱,日夜盼望复仇之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无法打消他出兵**厥的念头。但是,虽然明知不可为,我仍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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