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不准,嘿,我们师兄弟就去塞外一趟,将那锦绣公主抢回来和师弟成亲就是。」

「对啊。既然你们俩情相悦,我们便不在乎做一次恶人。段师兄,我们师兄弟好久没有一起在江湖上行走了。」红天侠微笑着说。

二人相视而笑,心怀大畅。方梦菁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一阵轻松和喜悦。

彭无望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道:「锦绣不会背叛**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率领塞外兵马攻陷长安。」

「什么?」段存厚勃然大怒,奋力将酒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师弟,这种蛇蝎般的恶毒女人,你又为何如此痴迷。」

红天侠瞪着彭无望道:「师弟,你不会想要抛开一切,到**厥投奔那个什么锦绣公主吧?」

彭无望木然半晌,道:「正因为锦绣不会抛弃生于斯长于斯的突厥,所以才让我加倍的敬爱。而我如果抛弃了汉人的一切,去投奔突厥,就再也配不上她。」

「那便如何是好?」段存厚和红天侠同时问道。

彭无望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罢了罢了,」红天侠连连摆手,「师弟,我和段师兄准备明日离开长安,遨游四海,游山玩水一番。不如你和我们一同前往,把这些是是非非统统忘却。」

彭无望再次摇了摇头,道:「我和锦绣已经约好。他日突厥南侵,我会去亲手杀了她,或让她亲手杀了我。我不能离开太远,因为,我不想让她死在别人手里。」

此话一出,屋子中的其他三人目瞪口呆,半晌无言。

良久之后,段存厚举起酒壶,将剩下的残酒一口饮尽,道:「师弟,做师兄的真想不到你会遇到如此惨事。事到如今,我们再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只有和你一夕痛饮,以解千愁。来,不醉无归。」

「好!」红天侠第一个赞成。

方梦菁深深地看着目无表情的彭无望,眼中充满了痛惜和关切。

彭无望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师兄,今天我已经饮了很多。我有一个毛病,每当醉酒,就想要闻血腥味,喜欢拔刀而起,肆意杀戮,处置不当的话,动辄害人害己,所以不能饮酒过多。在这里我陪师兄们最后一杯。」

屋中静寂了片刻,「当」地一声,段存厚将手里的酒壶用力摔在地上,长叹一声:「嘿,苍天不仁!」

第二天的长安城仍然繁华如旧。明丽的阳光洒在英雄楼门前的街道上,给人一种心情舒畅的暖意。

红天侠和段存厚双双骑于高头大马之上,并肩立在街头。「不等李靖了?」红天侠低声对段存厚道。「他身在庙堂之上,已经不是江湖人了。我们和他见多了面,只会连累他。算了。」段存厚轻声道。

「两位师兄,小心保重。」跟在他们马后的彭无望仰起头,由衷地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蹄声从身后传来,一匹胭脂马和一匹玉椎马并肩奔来。

「义妹,郑兄,你们怎么来了?」彭无望看得分明,惊喜地问道。

「哼!」策马而来的郑绝尘眼角一翻,对他毫不理会。

红思雪看到他,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扬声道:「大哥,我们到长安商谈运镖渤海的事务。听说爹爹和段师伯要云游四海,所以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其他人明日才能到达长安。」

「原来如此!」彭无望点了点头。

红思雪飞身下马,奔到红天侠的马前,仰头道:「爹爹,你这一去要小心保重啊。早点回来,女儿会想你的。」

红天侠慈爱地看着红思雪,眼前闪现着她一年一年长大的样子,心中一阵感怀,俯头沉声道:「女儿,妳已经长大了,不用爹爹长伴身边。以后,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他俯下身,揽住红思雪的纤腰,轻轻抱了抱,然后直起身,看了段存厚。

「师弟,你过来。」段存厚沉声道。

「是!」彭无望几步来到他的马前,问道,「师兄,什么事?」

「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浑浑噩噩,活了一辈子,也没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更何况,这个你真心喜欢的人也心意地喜欢你。便是立刻死了,又有什么了不起。师弟,何不放开怀抱,活到那一天。」段存厚俯下头微笑着低声道。

「放开怀抱,活到那一天。」彭无望仔细咀嚼着这句话,不觉痴了。

「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段存厚扬声长啸,「如今的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红师弟,莫要恋栈不去。」

二人同时催马,两匹骏马一阵嘶鸣,马头高高扬起。

「师弟,多久没有并肩策马了?」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驾!」「驾!」

朱雀大街上扬起了经久不去的高高尘埃,两匹骏马瞬间化为一片若有若无的细小黑影,载着那两位曾经纵横天下的豪杰从此消失。

「爹爹!」童年清冽如泉水般的回忆宛若梦幻出现在红思雪思绪万千的脑海之中。而她身边的彭无望,一双曾经黯淡无光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如星,他豁然狂奔到朱雀大街的正中央,大声叫道:「师兄,我明白了。我会开开心心活到那一天。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