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沿,掏了掏袖子,拿出一沓纸张,写满沧桑的话语,细看一遍,手臂微颤,有些动容,谁知那些已死的诸峰修士为了后背修士献出生命的豪迈,他眼前浮现那花土道人杀死他们的一幕,他忘不了自己逃走的那一刻,至此,他也不懂那莫不认识的独修之人为何助他?

纸张黑字,酒劲未散。

——

山前有路,花自开。

有蝴蝶追逐日光,向日花馋嘴吞息。

有鸟语花香,摸肚笑气,白首若思儿女满堂。

笑道有容,自我为道,大为道,小也为道。

自历:

老朽一身虬力,两条干瘦的大腿不是因饥饿而瘦,是怒不争,怒自不兴!想起吃的白米饭,一杯浓茶都排出体外,无丝毫作用,皆

是走一过场,哦,我已忘了,那时的自己还是少儿,还是一不懂何为道的凡人。转眼苍穹突变,见风花雪月,情字开头的故事都已经是前半生的时光了。

有一个爱吞鸡蛋的孩子,他偷了几个老母鸡下的蛋,躲起来煮了,母亲拿着一根粗棍子,啪啪的打在我身上,望着绰绰不放的老妇人,我噎着了,哭着吞下肚。母亲赔了人家银两。半夜,我趴在床上睡不着,望着穷破的屋舍,飘着雨滴,我立志买有一栋大房子,带着母亲住下。母亲挑灯缝补衣裳,待我半睡,轻抚肿起的屁股,心疼的喃喃自语,不时抚摸眼泪。

那年,我十岁。

十五岁,我拜别母亲离乡远游。途径一山,望见一草,命道土。此乃一修士法宝,赐予我一草下尘沙,我吞下肚沉浮在湖面。醒来之后,步入一特色小镇,鸡鸭成群,人很好客,但黄鼠狼露出尾巴,我待了几日,悄然离去,此地不宜久留。

二十岁,我草屋攻读诗书。一次次落榜,我几番遇跳湖自杀,但念起母亲盼子成龙的心愿,她还未见我归。我背负压力,继续攻读。

三十岁,家成归乡。一府大官,神色铿锵,早已不是先前之人,念起母亲在家,哭泣回家。一山一草一树一枯荣。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守孝三年,泣碑如雨。

五十岁,无子无女,诬陷罢官。

六十岁,隐居深山。

七十岁,再遇道土草苗,苍老入道。

如今,百岁多余,神轻气爽,但厌弃世俗,归西罢了!

论道:

道土为我引道之灵,虽是一道人法宝,但神奇至极,我如今也参不透他给予的沙粒,只觉得其内有一山,或一州,越看越执着,一苗草支撑而起,足以破开天荒,生机乍现。每次呼吸,都觉得有异物卡在心坎,但久而久之慢慢消散,我与它的界限模糊,它似乎为我,我为它。

我一生未跨过凝敝境,缺根,我愧对母亲,如流浪之人,借酒抒情,埋怨自我,这是我一生不可成的隔阂。入山七八年,感受到山中魂意,此魂与我相似,凝聚成的神念送到山中后,我便游荡山间,但在离去的那一刻我停止了,我知道我一去魂不归,我必死。

摄心境初期后,我已经百岁,根早已化为一空,早想落叶归根,根不在。我虽然察觉到,无根也可跨越,另辟蹊径,但不愿意了。

那死息,守山,我都无望。

我一生坦诚于修行,总结一点:修道如小溪流淌,汇聚于大洋。

摄心为一大门槛,外面圈出一大批修士,其内又圈出一大批修士,或在凡分境又圈出一小批,其上必定还有境界,不过我们接触不到。我等追仙,追的是他的身影,还有他遗留的岁月和时光。

修行之人,一定不要如山上修士,他们的路必错。凡尘乃是人心归属,斩断暂不适宜。很多凡尘律定都产生于此,束缚于此,必将回首,前往凡尘走一遭,会有另一番体会。

...

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