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一辆马车从景府中驶了出来,红色灯笼上写着斗大一个黑色的景字。马车颜色偏红,应该是女眷乘坐的。

“一会儿到了宫里,你自己也拿拿主意,别总是什么都要我替你操心。”

“是,母亲。”

景姿的脸上总是淡淡的,没有欢喜也没有哀怨,跟她的母亲很像,从来不是让安氏头疼的人。可嫁衣终究是她自己穿,嫁到崔府去也不好让人说闲话。安氏便寻着机会,就与教她如何做个当家主母。

“你也别想着抹不开面儿,你姐姐就是宫里的皇后,没有什么是你不能提的,颜色、花纹、款式,尽管按照你心仪的挑选。”

“嗯!”

一提起婚事,景姿总是很腼腆,说说嫁衣她也能羞红了脸。安氏没再说什么,眯着眼假寐,起这么大早让她有些不适应。

去栖凤宫请安之前,尚仪尚服聂大人还叮嘱王司衣抓点紧,把该布置的布置好,别怠慢了景夫人母女。谁还不知道这景夫人的厉害,得罪她可就是直接得罪了皇后娘娘,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哪敢怠慢。

这些话,王司衣不曾说,心里却明镜一般。

付绾心一遍遍打着腹稿,若是景夫人问起颜色怎么说,问题纹饰怎么说,问起寓意又怎么说。当然,最让她头疼的还是绣法,她硬生生记住了名字,却根本不知道怎么用针,怎么上线。刘婼要的,就是她这一份儿头疼,只有她寸步难行,才会足够依赖刘婼。

“把绘稿与绣样放在桌上,你们退立两旁!”

李典衣吩咐道,她要在王司衣把景夫人母女接进来前,让所有的绘稿与绣样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

“夫人、小姐这边请。”

王司衣的声音越来越近,绾心不由的捏紧了自己的袖口。

今日的流程并没有那日看绣样时缓慢,景夫人与景小姐巡视一周,把所有的绘稿看了一遍。若觉得还算不错,别稍作停留,又拿起绣样看看绣娘的针线工夫。

“绛红居多,看得女儿眼都花了。”

“宫中绣娘技艺精湛,自然让你难以抉择。”

话是听得绣娘们心里暖暖的,殊不知景小姐这是在嫌弃她们没有新意。她们的脚步渐渐靠近绾心的绘稿,景姿骤然停下了脚步,一来青绿色的嫁衣在一众绛红色绘稿中很是显眼,二来嫁衣上的喜鹊金竹都让景姿觉得别致。

“似乎这件还不错!”

景姿捧起绘稿,递给安氏过目。安氏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扫视了桌上的绘稿,才说道:“这件确实突出,你喜欢就先取出来吧。”

身后跟着的李典衣忙将托盘递了过来,盛住景姿递过来的绘稿。绣样本就是出自刘婼之手,连王司衣都赞不绝口,景氏母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绛红也挑一副吧,再好好权衡一下。”

安氏轻声提示道,可是景姿却有些为难,满桌子都转过来了,觉得大同小异,实在难以抉择。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王司衣见紫莹的绘稿就这么被淹没了,有些焦急起来。思虑片刻,只得自己拿到安氏跟前,还要做出一副替她分忧的模样:“下官也帮小姐留意了,觉得这个还不错,在众多绘稿中算是优异的。”

如何能不优异呢?这根本就是出自王司衣之手的绘稿。为了这个外甥女,她也是想尽了法子。景葙曾经跟母亲安氏提起过王司衣,只道这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但凡有拿不定主意的尽管问她。

凭着这一层,安氏也要给几分薄面,接过手中来赞道:“方才我们都没有留心,确实不错。”景姿闻言睨了一眼,虽心中不喜,却也不驳了王司衣的面子。

安氏多少也吃准了景姿的心思,不过是随意拿来让她比较罢了。

“女儿还是喜欢这个。”说着,景姿伸出葱段般白净的手指,点了点绾心那副绘稿。

依着景姿的心意,王司衣挤出一张笑脸,面向众人问道:“谁的绘稿,还不快出来与夫人、小姐说说自己的想法。”

绾心拨开身边的人,款款向前,有绣娘低声道:“果然是她,真是厉害啊!”

“绾心,首先你自己要相信这嫁衣是自己设计的,否则别人很容易看出破绽。”

刘婼把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很清楚,可是她怕绾心怯场,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回夫人、小姐,这件嫁衣是属下所绘制。”

从看到那副绣样开始,王司衣也就猜到了是绾心,只是心中实在愤懑。

“我很喜欢你这件嫁衣,不知道能否如约完工?”

在绾心陈述了制作工序之后,景姿更是对这身嫁衣爱不释手,却又担心工期的问题。绾心微微一笑,保证道:“小姐放心,属下会精心挑选最得力的绣娘为您制衣,不出两个月一定能将嫁衣送到府上。”

现在算起来,离景姿的婚期也就三个多月,嫁衣送来要上身试穿,若有不合适的还可以调整。两个月时间,应该是最把稳的。

“那就有劳......”景姿有些不好意思,竟然还没有问绣娘的名字,“姑娘芳名?”

“属下付绾心!”

“绾心,一切就由你做主了,我只要如约见到嫁衣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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