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州城外,寂静无声,但那黑压压一片,连绵无尽的兵营,却让整个天地,都是充斥着一种浓烈的肃杀气息。

“胡献兄弟,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李勋真的就把人给你了,这可是五千精锐骑兵啊,他还真敢冒险。”

王德平不无感叹的说道。

王德平是许成良的部下,性格爆裂,作战极为勇猛,州城破之后,他突围逃了出来,但跟大队部走散,最后被胡献收拢,他的官职是中郎将,比胡献要高的多,但经过一系列的事件,王德平对胡献深为敬服,廊州伏击战,胡献之所以能够在最紧要关头,掌握兵权,王德平出了大力,两人至此结为生死兄弟。

胡献沉声说道:“风险越大,收获也就越大。”

王德平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李勋能有这么大的魄力,不过听了你的片面之词,这么快便是下了决定。”

胡献沉默不语,半响之后,才是叹声说道:“成大事者,必有超越常人的果断与魄力。”

王德平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李勋日后能成大气候?”

胡献没有回答王德平,目光注视前方,他现在的所有心神,都是集中到了一点,打胜这一仗,不辜负自己,也不辜负李勋。

“校尉大人,属下已经与城内取得联系,顾雍将军表示,只要城外大火一起,他会打开城门,率领军出城,与吐蕃军队决一死战。”

一名斥候疾奔而来,大声禀报。

王德平嘿嘿笑道:“顾雍挺谨慎的啊!”

“谨慎是好事,不然他也坚守不到现在。”

胡献回了一句,目光看向左边不远处的元和,眼中有着询问之意。

元和没有说话,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不过他看向胡献的目光,却是有那么一丝怪异,就是这个刚刚参军没有多久的新人,竟是说服李勋,把整个作战计划改变,更是让自己率领五千精锐骑兵,以胡献为主将,绕过德咀等人,奔袭鄯州。

距离鄯州城外的吐蕃大营,只剩下不到五里地了,胡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眼中只剩下决绝,默默抽出腰间的利剑,双眼用力一夹,马速加快,冲了出去,随着他的加速,军五千余骑兵,紧随其后,开始加快速度,冲向五里之外的吐蕃大营。

时间到了承平九年九年十七。

丰京。

赵智静静坐在那里,双眼闭着,胸口起伏,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显然,赵智现在的心情,很差,也很愤怒。

“陛下,大臣们都到了。”

牧公来到赵智跟前,躬身低声说道。

赵智睁开眼,看向前方地上那七零八落的奏折,没有说话。

见此,牧公对一旁的刘丛喜使去一个眼色,后者会意,一挥手,几名太监连忙上前,把散落地上的奏折一一收起,然后退了下去。

赵智整理了一下心神,这才淡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牧公闻言,站直身子,虽然老迈,但声音依旧洪亮:“宣政事堂相国与杨炳林等大臣进殿面圣。”

陇右战败,凉州与州丢失,许成良战死,五万安北大军战败,马武重伤撤军,刘知古、顾雍等人生死不明等一系列消息,八百里加急,已于昨天传至丰京。

朝野震惊,赵智怒极攻心,昏厥倒地。

昨天深夜,赵智醒来,心忧陇右局势,再也睡不着,天刚一亮,便是紧急召开朝会,商议陇右之事,不过令赵智没有想到的是,朝会刚一开始,杨氏一党群起而攻,弹劾刘知古误国,罪该万死。

朝堂局面的失控,让赵智愤怒的同时,也是深感忧虑,整个一上午的朝会,赵智没有说一句话,待到散朝之后,赵智当即发了一通脾气,但他没有骂人,赵智是一名严肃的皇帝,有损帝王风范的事情,他绝不会去做,但嘴上不说,心里对于杨炳林与整个杨氏一族,其忍耐已经是到了爆发边缘。

很快,除了刘知古等三位相国去了地方之外,政事堂的其余六人都是到来,还有杨炳林等七八位仅次于相国的重臣。

“参见陛下。”

众人躬身行礼。

赵智眯着眼,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也不知听没听到众臣的呼喊,也不知看没看他们,反正就是一句话不说,就那么一动不动。

众大臣见赵智毫无反应,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他的眼睛确实是半睁开的啊。大家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是有着惊愕之色,杨炳林站直身子,向上看了一眼,赵智半眯着眼,看不出他目光的聚集点在哪里,但杨炳林有一种直觉,赵智此刻的目光,恐怕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杨炳林心中一紧,连忙后退两步,站在一边,微微低着头,不看,不说。

大家这时也学着杨炳林,分站两边,不看,不说。

此时只有站在一旁的牧公可以看到,赵智的右手,两根手指,正在一上一下,轻轻敲打着,他知道这是赵智的一个小习惯,但凡心绪不定的时候,都会这样。

大家没有等多久,过了一会儿,太子赵询走了进来,对着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拱手大声说道:“启禀父皇,楚州节度使王怀烈、云州节度使黄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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