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夜,大雪。
今日的天气并不好,到了黄昏时分,在大雪之外,又是下起了大雨,大雪与大雨相伴相随,带着一股异常寒冷的气息降落大地,一辆马车缓缓行驰在去往皇宫的官道上。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李勋那有些清瘦的面孔。
望着外面的风雪交加,狂风呼啸,李勋的心绪不由有些恍惚,来到这个世界整整十五年了,当初的迷茫与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已经彻底融入其中,李勋不由想到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虽然迷茫与恐惧,但其中也是有着些许激动与兴奋,新的世界,新的开始,自己或许可以重新选择人生与前进的方向,但是面对极度的贫困,李勋当初的那些情绪,不管是迷茫与恐惧,还是激动与兴奋,任何的想法,在长时间的生活折磨与苦难当中,慢慢的部都是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愿望与精神寄托,那就是可以吃饱饭,可以活下去,而不是被活活饿死。
每日能否吃上饭,今日饿了肚子,明日是否还要继续下去,自己能不能活着长大,长大了就有了力气,有了力气,就可以弄到吃的东西,这一切,在很长一段时间,占据了李勋所有精力。
以至于后来和姑母李怡相认,李勋突然发现,自己的幸福生活终于开始了,但不管是贫穷也好,富贵也罢,当一种生活持续了一定时间,一个人终归会变得麻木,会变得无所事事。
这个时候,范中允走进了李勋的生活,他给李勋讲了许多许多,结合当时的特定环境与时局,李勋那有些麻木的心神,慢慢起了波澜。
思绪走到这里,一片雪花被风吹过,穿过车帘一角,扑到了李勋的脸上,冰冷的感觉,顿时打断了李勋的恍惚。
李勋放下车帘,在漆黑的车内,微微叹气一声,承平五年,江南之战,出征在即,那时候的自己,整装待发,激动难耐,心里想着要做一个好人,一个无愧于天地的男子汉,藐视权贵,以义气为重,什么权利,什么地位,什么当官发财,部都是狗屁,做人做事,只需问心无愧,有那么几个可以交托生死的之交好友,这辈子就绝对值得了。
时至今日,当初的那些纯真与率直,到了现在,自己还剩下多少呢?
六天前,毛安福独自一人返回丰京,刚一进城,便是立即被逮捕,押入刑部大牢,他和赵赫走的太近了,被当做了赵赫的人,如今赵赫身败名裂,满门抄斩,他毛安福,理所当然的受到了牵连与打击,赵询对毛安福没有丝毫的客气,命令刑部、大理寺尽快审讯与判决,秉承赵询的意志,毛安福最后的判决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就在昨天,也就是大年三十,黄昏时分,所有人都在家中与亲人团聚,共同等待新年之际,毛安福的妻子刘氏哭到了李勋那里,苦苦哀求李勋出手相助,救毛安福一命。
李勋好言相劝,信誓旦旦的答应了刘氏,一定会出手帮忙,随后,赵询传召李勋进宫议事,李勋进宫之前,已经想到了,要为毛安福进言求情,但是到了皇宫之后,李勋发现,在场的所有大臣,几乎都在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和赵赫有牵连的官员,一些官职与地位比较高的人,该如何处理,以钱明度、秦安明等人为代表,进言,对这些人要严惩不贷,从重从快,彻底消除赵赫的一切影响力与威胁。
期间,李勋几次想要站出来说话,但最终还是被现场气氛所影响,变得有些犹豫和迟疑,一直到李忠出面说话,希望事情不要太极太快,不能牵连太甚,却被赵询所拒,更是遭到许多人的非议,李忠最后不在多言,至此,一直到结束,李勋一个字都没有说。
是什么让自己畏手畏脚,又是什么改变了自己?对于朋友的生死,竟是一言不发。
是权利,还是地位?
“老大,皇宫到了。”
江大熊的声音传来。
李勋掀开车帘,寒冷的风雪迎面扑来,接过江大熊递来的蓑衣和蓑帽,穿好之后,李勋走下马车,对着江大熊说道:“今日恐怕和昨天一样,要很晚才会结束,你先回去,两个时辰之后再来接我。”
江大熊说道:“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着。”
李勋拍了拍江大熊的肩膀:“注意避寒,别着凉。”
江大熊咧嘴一笑:“知道了,老大。”
李勋不在多说,紧了紧身上的蓑衣,迈步进入皇宫。
赵智在的时候,每年的大年三十或是初一,都会在皇宫之内,举行宴会,宴请在京皇亲国戚,自从和李怡相认之后,除了在陇佑的那两年之外,每年的皇家宴会,李勋父子两人,都会被邀请参加,今年,却是没有了,或许赵智刚刚驾崩,新皇赵询没有那个心情吧。
其实今天一大早,赵询便是召集了许多大臣到勤政殿议事,距离新年初五的朝会,只剩下寥寥数日时间,在初五那一天,赵询将会举行大朝,这是他的第一次朝会,作为皇帝,赵询将定下自己的年号,正式侧封自己的生母李怡为皇太后,以及补充政事堂空缺的相国之位,还有翼王赵赫、衡山王赵克等许多主导和参与政变的人,他们其中很多人虽然已经身死,但其罪名的最终定性,还需要在朝堂之上宣布,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都要在初五大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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