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王少群在丰京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他便要前往遥远的陇右西部,到最为落后,最为贫穷的夏州和溪县,去做县令。

“少群,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你看看还没有什么遗漏的,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东西.....”

妻子张氏在房间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唠唠叨叨。

王少群坐在那里,神色木然的看向妻子,淡声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张氏回头看了王少群一眼,从丈夫的身上,她看到了失魂落魄,看到了那内心之中,绝望的愤怒,但能有什么办法呢?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大吉的事情了。

张氏上前抚摸着丈夫的脸庞,轻声说道:“少群,别想那么多,陇右或许也没有那么差。”

王少群沉默不语,他在乎的并不是陇右恶劣的环境,而是自己的政治前途,此次河南贪腐事件,自己虽然最终逃出生天,但是政治生涯,无疑也是走向了终点,自己一没有靠山,二没有背景,在丰京这个地方呆着,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希望,现在去了遥远的陇右,恐怕这一辈子都是回不来了。

看着丈夫的神态,张氏暗暗叹气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房间,让王少群一个人静一静。

王少群起身走到书柜跟前,拿出一本书翻了翻,然后放了回去,再次拿出一本书,翻了翻,看着书页上,那密密麻麻的笔迹,他脸上露出惆怅以及不舍的神色,这么多书籍,王少群能力有限,不可能部都带走。

这些书籍对于王少群来说,其实并没有任何物质价值,部拿出去卖掉,也卖不了几两银子,但是就精神方面而言,这些破旧的书籍,在王少群的心中,则是无价。

王少群性格方面,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就作为读书人,尤其是出身贫寒的读书人,王少群其实是极为刻苦与努力的,他青年时期,拼了命的去读书,为的是改变自己的命运,步入仕途之后,王少群更加的努力,同样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一个人,不怕天资不足,怕就怕,没有了拼搏上进之心。

为了得到晋升的机会,为了得到上司的注意,王少群可以义无反顾的去拼,虽然绝大多数,到了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但是王少群从不后悔,也从不气馁,只要机会出现,不管有没有希望,他依旧会抱着激动与兴奋的精神,去拼出自己未来的希望与前途。

王少群身上所发生的这一切,是当今所有出身贫寒士人,一个共同的缩影。

他们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一切只能靠自己,不去拼,不去搏,他们就只能一辈子碌碌无为,被人呼来喝去。

王成青这个时候到了门口,他见王少群站在书柜跟前发呆,于是故意咳嗽了两声。

王少群回过神来,扭头看去,见是王成青,于是笑着说道:“成青兄来了,快请坐。”

两人在河南一见如故,有过一段时间的默契配合,贪腐事件爆发之后,两人又是一同被押回丰京,可谓是难兄难弟,这样的经历,让两人顿时有了深厚的友谊。

王成青与王少群两人对面坐下。

王成青笑道:“少群兄,看你的神色,好像不是很好啊。”

“我在丰京生活了十余年,现在突然要离开,很是有些舍不得,而且这一走,也不知.....”

王少群说到这里,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在说下去。

王成青说道:“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就是去陇右?至少你还能做个县令,还是一个官老爷,再看看我,什么都不是了,二十年苦读,今朝尽散。”

王成青这个人的性格,显然要比王少群开朗了许多,他被剥夺一切职位,贬为庶民,这么大的苦难,但是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难过。

王少群同情的看了一眼王成青,想着对方的遭遇与下场,郁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少群给王成青倒了一杯水,然后出声问道。

王成青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叹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王成青今年刚满三十,比王少群小两岁,还是单身一人,并未娶妻,与母亲相依为命。

王成青的出身其实有些低贱,这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他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淮南一代的名妓,后来和王崇发生感情,最终结合,但王崇出身门阀豪族,不可能把一个妓女娶回家去,所以最后只能把王成青的母亲置于外宅,这一辈子都没有给她一个名分。

王崇是淮南门阀王氏一族的族长,所以说,王成青的血脉,其实很高贵,可惜他母亲没有任何名分,他也就成了一个私生子,这比庶子还要不如。

好在王崇虽然断了和王成青母子两人的情分,但也保证了他们的生活,并且看在毕竟是自己儿子的份上,自小便是给王成青请了老师,教他读书,王成青也算成器,二十三岁便是考上了进士,然后外放地方,做了五年的县丞,两年的县令,一直到那件事情爆发。

王少群想了想,然后说道:“你现在白身一个,回了老家,也是种田的命,这样的生活,你恐怕也不想过,不如跟我去陇右,做我的幕僚,以后有机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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