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芜镇是个特立独行的小镇,这里是三不管地界,没有宵禁这一说法,天黑下来以后,街上依旧可以看到点灯经营的小贩,和三三两两在街上行走游荡的人,夜晚的东西贵得出奇,可还是不乏有光顾者,那些支了棚子彻夜开赌的人,秦黛心曾经一度觉得此事纳闷,大冷的天不老实在屋里待着,非到外面赌钱来,这一点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秦黛心把窗户偷偷的支开一条缝,向外头看去,只见街道上有几处昏暗的灯光,人影绰绰,模糊不清。她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来,慢慢的关上了窗户。
她的屋里没点灯,漆黑一片,正是因为这份黑暗,才能带给她一丝安感,在暗处窥探别人,总别旁人躲在暗处窥探你来得自在些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玲子轻声道:“主子,沙里飞来了。”
秦黛心在黑暗中扯出一个笑来,道:“请到楼上来。”
“是。”玲子转身下了楼,亲自带着肖飞飞上了楼。
“你家主子也够抠门儿的了,晚上还不点灯?”肖飞飞倒也习惯了夜视,不觉得视线有障碍,自如的跟在玲子身后上了楼。
玲子虽然活泼爱说话,可那是在自家人面前,在旁人面前,不该她说的,她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上楼左手边第一间,便是秦黛心现在住的屋子,以前慕容景住在这儿。
玲子敲了敲门。
“大当家的请进。”
玲子推开了门,伸手把肖飞飞让到屋里去了。
窗前有月光倾泻,看起来倒像是比一楼大厅里亮上一些似的,至少,远远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肖飞飞一眼就看到了秦黛心在桌前端坐,身姿如松,连脊背也挺得笔直。
“天黑了不点灯,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她一面说,一面在秦黛心对面坐下来。月光中那女子的脸一如既往的惊艳,镇定,从容,仿佛知道她为何而来似的。
秦黛心勾唇一笑。“肖大当家不是客,是自己人,跟自己人,又何需见外。”她伸手指了指窗子外头,“外头那么多眼线。点了灯等于把自己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我没那么蠢。”
肖飞飞向前探了探身,问她:“你何时知道他们的身份的?”
“事有反常既为妖。”大冷的天,那些人居然在外面的棚子里赌钱,不是脑筋有毛病,就是这件事本身有问题。她暗暗观察过,发现赌钱的地方与云来客栈之间的角度非常完美,相对隐蔽,又有一定的观察性,这才起了疑心。让人去查了查,果真发现那里的人负责在晚间监视云来客栈里的一举一动。
夜间都有探子,白天就更不用说了。
“肖大当家半夜来,不会是想找我闲聊这么简单吧?”秦黛心不咸不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肖飞飞也不拿乔,当下道:“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哦?说来听听。”
“这个米铺的富老板,确实是二十年前在此落脚的,那个丁大力也是,两人都是同一年来得边芜镇,不过具体时间不清楚。”
这么巧。
秦黛心思量一下,才道:“看来相隔时间太久了。不然的话应该能查到确切时间。”
肖飞飞道:“不一定,也许不是相隔时间太久,而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在了。现在你我查到的一切,也许只是个假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在了?什么叫假象?
肖飞飞叹了口气。才道:“说起来,这个人疯疯傻傻的,他的话,未必能当真。可是他明明是个疯子,却拥有一个不该有属于疯傻之人的眼神。似乎是恐惧,又好像在挣扎。很复杂,让我不由自主的就相信了他。”
一人疯子?跟富老板他们产有什么关系?
秦黛心不明白肖飞飞为什么会愿意去相信一个疯子的话,不过肖飞飞这人还算靠谱,她说的话应该有九成的可信度。
“你接着往下说。”
“这个傻子说,二十年前,边芜镇有一场大灾难,而带来这场灾难的,是一个女人。”
秦黛心心里的弦突然“嗡”的一声。
女人?怎么又扯到女人头上了?
“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可知道姓名来历?”
肖飞飞摇了摇头,“他说不清楚,只要一提起这个女人,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惊恐,人也抖如筛糠,我从他反反复复的话里,只猜到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红色衣裳,带着大笔的钱,来到了边芜镇。好像她一来,灾难就跟着来了。”
“是什么样的灾难?”
肖飞飞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吐出两个字:“屠镇。”
屠镇!
秦黛心只觉得瞳孔一缩,这两个字刺痛了她的神经,让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女人,穿着红色衣裳,大笔的钱,屠镇。
女人穿着红色衣裳……
那人是个傻子,他能记住的信息都是重要的,对他来说毕生难忘的,他为什么会记着那女人穿着红色衣裳呢?什么样的红色裳会让人记忆深刻?
难道是嫁衣?
假设这个女人是诈死的敬敏太妃,她为何会穿着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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